第42章

鏡明宗內, 遊子方本在靜室打坐,卻忽然接到了傳訊。

水鏡在空中展開,披著黑袍的天水閣閣主看著他, 聲音嘶啞低沉:“桑庭已死,速擒鏡明宗容少虞問罪。”

在魂燈滅掉之時,遠在千萬裏外的天水閣閣主便知道了兒子的死訊。

就算桑庭是他不怎麽重視的兒子, 但在蒼棲州內,敢如此行事, 便是狠狠在天水閣臉上扇了一巴掌。

太上葳蕤動手時不曾遮掩, 之後又故意現身引開天水閣護衛, 便是坐實了是她殺的桑庭。

遊子方站起身, 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閣主是說,容洵那個弟子, 殺了三十六公子?!”

“可三十六公子已經結丹,那奴婢出身的容少虞不過築基罷了。”

這修真界,何曾有築基修士能殺了金丹的?!遊子方活了一百多年,還從未聽說過這樣的事。

“你是在質疑本尊的話?”

黑袍掩住大半面容,天水閣閣主語氣冷淡,並不在意太上葳蕤用什麽法子殺了桑庭, 他的兒子太多,桑庭的死於他而言無關緊要。

但桑庭死了,丟了天水閣的顏面,才是他親自現身, 吩咐遊子方的緣故。

遊子方立刻跪下身,誠惶誠恐地低下頭:“卑下無狀,請閣主恕罪!”

天水閣閣主冷淡道:“如今先殺了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鏡明宗弟子,以儆效尤。若是鏡明宗不識趣, 便先換個掌門吧。”

近日天水閣才找借口吞並了幾個宗門世家,此時倒沒有功夫對鏡明宗下手。

遊子方心中一寒,將濮陽鸞的事咽了回去。他不說出來,桑庭之事便可以容少虞的死暫時作結,看在早逝的容家兄長的份上,便不要再多搭上一個洵兄弟子的性命。

“卑下立刻動身,一定擒下容少虞問罪!”

這容少虞真是瘋子,為了自己的師妹,竟敢刺殺桑庭公子?!

遊子方隨行的人不少,便沒有住在鏡花島上,此時他起身,帶著天水閣眾人浩浩蕩蕩向鏡花島而去。

桑庭的護衛沒能追上太上葳蕤,遊子方思慮一二,覺得她應當會回鏡明宗。

除了鏡明宗,她還能去何處。

便是沒有找到人,她身為鏡明宗弟子,定然有一盞魂燈,以那盞魂燈為引,便可確定其所在。

遊子方到日月殿時,只見殿前已經擠滿了人,除了鏡明宗長老弟子外,前來參加擢仙試的清溪郡各大勢力來人同樣也在此處。

雨聲不絕於耳,紙傘盛開在空中,人頭攢動,雨滴接連不斷地打在傘面上。

“發生了什麽事?”

“容掌門為何深夜請我等來這日月殿前?”

“雲中城內好似生了什麽變故……”

“似乎與天水閣有關。”

“我宗尚在雲中城內的弟子傳訊,城中似有黑龍出現……”

長夜未盡,日月殿前燈火通明,在遊子方前來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過來。

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容洵提著一盞魂燈自日月殿中走出,濮陽鸞跟在他身邊,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今夜,我門下逆徒容少虞走火入魔,行事狂悖,致使天水閣桑庭公子無辜枉死。自今日起,將容少虞自我鏡明宗除名,從此她與鏡明宗再無瓜葛!”容洵高聲說罷,手中將魂燈重重摔了下去。

遊子方正要阻止,那盞魂燈摔落在地,幽藍的火焰跳動一下,瞬息滅去。

日月殿前一片沉寂,魂燈一滅,從此鏡明宗與太上葳蕤再無幹系。

雨聲越來越急,濮陽烈撐著傘往回走,沒想到濮陽鸞那小賤人運氣這麽好,才把她送到桑庭公子身邊,他就死了。

不過這容少虞難道是為了濮陽鸞……

前方突然現出一道黑影,濮陽烈不由一驚,等他回過神定睛一看,隨即吊兒郎當道:“是你啊。”

濮陽鸞站在雨中,任雨水打濕全身,一雙眼在暗夜中,深不見底。

見了濮陽鸞,濮陽烈臉上絲毫不見心虛,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也不覺得她能把自己怎麽樣。

雖然同姓,但自己的父母可都是化神修士,濮陽鸞的父母一個修為低微,一個只是凡人,濮陽烈打心裏覺得,她是低自己一等的。

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命人制住濮陽鸞,將她送給桑庭為奴為婢。

“你來幹什麽?”濮陽烈的語氣高高在上,他從不曾將濮陽鸞放在眼裏。

“若是現在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道歉,本少爺可以勉強原諒你,免得你落得和你那個師姐一樣的下場。”

“得罪了天水閣,她只怕連塊兒骨頭都剩不下了!”

濮陽烈說著,大笑了起來,當日被太上葳蕤一遍遍按下水裏的氣總算是出了。

濮陽鸞冷冷地看著他:“我來殺人。”

她緩緩擡起手,一道道靈力飛出,席卷向濮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