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落在地面的黑蛇, 長不過九寸,尾巴尖上還缺了兩塊鱗片,頭上兩只赤紅龍角瑩潤如玉。

化出妖身的燕愁余眨巴了一下黑豆眼, 有些暈乎乎的, 好香啊……

為看穿獨孤月要害, 太上葳蕤被抽幹了全身靈力,她摔落在地面, 一時沒有動作。

黑色小蛇遊弋著來到她身邊, 直起身軀, 伸出舌頭, 一點點舔舐著她面上血跡。

好甜……燕愁余覺得腦中是一片喝醉酒的微醺, 耗盡靈力的身體中傳來一股暖流,方才與獨孤月交手產生的傷勢好像也在逐漸好轉。

太上葳蕤感受著臉上傳來的溫熱觸感, 深吸了一口氣, 扒下陶醉的小黑蛇,扔了出去。

燕愁余傷口上的鮮血滴落, 恰好落入她左眼中,那片碧色再現,其中似有萬物生滅。

腦子裏一片混沌的燕愁余被遠遠扔了出去, 但下一刻, 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倒飛了回去, 貼在太上葳蕤手邊, 撒嬌似地蹭了蹭。

她將手覆上右眼, 燕愁余的異樣,顯然也和自己的左眼有關。

看了一眼被釘在石墻上的獨孤月,太上葳蕤仍存戒備,但如今她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更何況再做別的。

沒有管在自己手邊像醉酒一樣扭來扭去的小黑蛇,太上葳蕤運轉心法,四周天地靈氣飛快湧入她體內。

獨孤月的呼吸已然十分微弱,他艱難地動了動頭,望向漆黑無光的地宮密室,心中不甘至極,難道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裏?

他經歷過無數險境,安然無恙地活到今天,成為修真界無數人畏懼的存在,現在就要死在這雲湖禁地中嗎?

堂堂血屠,竟然死在一個金丹和一個築基期小輩手裏,他豈不是成了修真界的笑話!

即便他要死,這兩人也該為他陪葬才是!

獨孤月催動自己自己體內最後一點靈力,布滿黑色刺青的臉上再次揚起詭異笑容。

這點靈力甚至不足以施展一個火訣,但足夠催動他藏在血肉中的地宮秘鑰。雲湖禁地的秘鑰,被獨孤月藏在右手手臂的血肉中。

獨孤月得到秘鑰的時日不算長,雖然不曾完全摸清秘鑰作用,但也探明這把秘鑰除了能讓人隨意進出地宮外,更能將地宮禁制打開。

既然他要死了,他們便留在這裏陪他吧!

腳下一陣地動山搖,墻面上隱隱浮現出道道陣紋,靈光閃過,瞬息之間便有一場箭雨傾瀉而下。

太上葳蕤沒有躲,她如今也沒有足夠的靈力閃躲,何況這只是第一波箭雨罷了。

咬破指尖,她以指尖一點鮮血緩緩繪下符文,已經準備好強行扛住這一陣箭雨。

“師姐,小心!”就在這時候,和泠竹一起到達地宮深處的濮陽鸞看到這一幕,失聲道。

宮室中有打鬥的痕跡,太上葳蕤臉色較之平常更加蒼白,濮陽鸞當然覺出了她體內靈力已經耗盡。

不曾想太多,她運轉靈力,周身撐起光盾,在箭雨落下之時擋在了太上葳蕤面前。

只是以她的境界,想讓自己躲過箭雨不算難,偏偏要強行以光盾抵禦,便是硬碰硬的蠢辦法。

何況進入地宮這樣久,濮陽鸞也消耗了不少靈力。

直到這一波箭雨結束,光盾消散,她終於松了口氣,額上滲出細密冷汗。

濮陽鸞回頭看向太上葳蕤,關心道:“師姐,你沒事吧?”

就像當日從濮陽烈手中救出趙月一般,只要她有余力,便不會對旁人的險境置之不理,何況太上葳蕤是她熟識之人。

但一切看在泠竹眼中,又多幾分不同的意味。

阿鸞和大師姐,何時有了這樣親密的關系?

太上葳蕤沒有想到濮陽鸞會這麽做,她垂眸,斂去有些復雜的眼神,手中畫符的動作不停。

“阿鸞!”泠竹站在遠處,神情帶著幾分憂慮。

她正要說什麽,余光卻注意到石墻上陣紋變幻,這是……

泠竹面色一變,下意識向外退去。

“把你的靈石給我。”太上葳蕤冷聲道。

濮陽鸞聞言沒有猶豫,當即取出自己納戒中所有靈石。不知為何,太上葳蕤冷淡的語氣,讓她忍不住生出一種堪稱盲目的信任。

一塊塊靈石化為齏粉,太上葳蕤加快了手中繪制符文的速度。

眼看著地宮禁制將要再次啟動,泠竹高聲道:“阿鸞快過來!”

別管什麽大師姐了!

濮陽鸞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也沒想過將太上葳蕤獨自留在這裏。若是泠竹師妹和自己聯手,應該能將大師姐一起帶出去。

“小竹,我將大師姐抱起來,你暫且阻一阻禁制!”濮陽鸞請求道。

泠竹站在原地沒有動,她抿了抿唇,開口道:“阿鸞,這地宮禁制無端變動,我們兩人逃出去都很難,若是再加上大師姐,只怕三個人都要死在這裏。”

濮陽鸞神情一怔,她怎麽也沒想到泠竹會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