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說出話的出話的如同潑出去的水, 收不回來。”

“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半途而廢。”

“成年人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任。”

這些道理方晶晶都聽過,也都覺得說得沒錯。麗嘉

但在上了三天的班之後她還是後悔了, 她悔不當初,她好想回家。

原來家才是她永遠的港灣。

家真的是她的風水寶地, 不騙人。同樣的活兒在家開著電腦,她輕輕松松,不費多大勁兒就能幹完, 搬到了公司她就效率銳減, 對著公司的電腦坐十分鐘她就太陽穴開始疼,手也開始酸,眼珠子也脹,這個狀態她幹十分鐘得歇五分半, 整個人感覺像背著巨石的西西弗斯,□□跟精神都是又沉重又麻木,幾乎就是個廢物了。

唉,方晶晶嘆氣,有點兒難受啊。別人上班是找到自己的價值,她上班就是發現自己原來沒有價值。也許上班對她來說就只有一個作用,就是讓她發現自己是個廢物。

但是她這個廢物還得咬牙堅持。

因為這工作畢竟是許玉銀介紹的,她幹了這麽會兒就走實在太不像話了, 而且這兒的老板也特別好, 連試用期都沒定就直接讓她上班了, 她實在是不忍心辜負人家。

不能辜負人家, 只能折騰自己了。方晶晶現在確定了天上果然不會掉餡餅兒, 就算掉了, 這餅裏頭包著的肯定也是你不愛吃的餡兒。

太難了。

方晶晶正趴在桌上默默哀嚎, 有人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方晶晶擡起頭,看見老板正一臉關切地看著她。

萬惡的資本家···方晶晶盯著他想,但目前還保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性,可能因為年輕,或者資本積累的不夠,沒露出真實面目來。

“你怎麽了?不舒服嗎?”資本家預備役問她。

方晶晶有氣無力搖頭:“沒有。”

“那怎麽趴著?”

“吸吸地氣。”

老板聽了一笑,給她留下一句“那你多趴會兒吧”就走了。

這是威脅吧?

方晶晶目送老板進了辦公室,後面就不敢也不好意思再趴了,只能強打起精神,背上石頭,繼續爬坡。

坡總是很難爬的,尤其是上坡路,越爬越費勁兒。

許玉銀在酒店和人談完事一口東西都沒吃,出來就直奔公司,進去就先跟十幾個人開了個大會,而後胡覆轍又找來,倆人把辦公室門一關單獨開了個小會。

許玉銀把情況如實相告:“那邊說現在就是一個女二和一個女三,叫我們自己去試。”

胡覆轍聽了不太高興:“什麽意思?不是已經說定了嗎?高垣演男主,我們這邊再出一個女二,現在怎麽成了女三?還要試?”

許玉銀道:“這個戲多少人盯著,總要走個流程。”

胡覆轍問:“那兩個都去試?”

許玉銀點頭。

胡覆轍突然嘆口氣:“我還以為我們今非昔比,做大做強了呢。”

許玉銀道:“做大做強的只是高垣。”

胡覆轍硬著硬著脖子說:“那沒有我們能有高垣?”

許玉銀笑道:“怎麽?你生的他?”

胡覆轍脖子又軟了,他嘟囔道:“就是這個意思嘛···高垣也不是生下來就紅的。”

許玉銀說:“但咱們這小廟現在也就紅了一個高垣,這也不怪人家不把我們當回事兒。”

胡覆轍苦笑:“呵,這樣看來高垣還真是棵獨苗啊。”

許玉銀笑道:“所以我們得多愛護他。”

而許玉銀愛護一個人的方式就是讓他無休無止地工作。備受愛護的獨苗目前的工作計劃已經排到了明年年末。

高垣此刻正在某節目的化妝間裏看劇本,答應接下這個戲之後他就把劇本打印出來,天天帶在身邊,沒事兒就翻出來看,看了好幾遍,還沒看到結局。

這次他又勉強翻了幾頁,還是沒法兒專心,怎麽越看越煩?

終於,高垣忍無可忍丟開劇本,整個人在椅子上扭來扭去,他抱怨這椅子梆硬,硌人,助理立刻給他換了把新椅子,他又說這屋子燈太亮,照得他毛毛糙糙的,助理又立刻關了兩盞燈。

但高垣還是不舒適。

他擡頭看著鏡子,盯著裏頭的人皺起眉,他問:“我是不是和過去有點不一樣啊?”

助理立刻道:“沒變化啊,比以前更好看了!”說完他朝化妝師眨眨眼,化妝師更上道,她以專業眼光欣賞了一番高垣的臉,然後公正地說:“變化可能是五官更立體了,垣哥你是不是又瘦了?”

助理悄悄朝她比了個大拇指。

但這些話都沒打動高垣,他面無表情的聽完,而後一句話沒說,低頭拿起了手機。

助理立刻警覺,趕緊朝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大家靠後。

但高垣啥也沒幹,他就是···玩手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