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頁)

……15分鐘後,淩放正在空中。

少年的臉頰白皙如玉,淡粉色的唇微微抿起,高清攝像下,能看出他的神色依舊沉穩,他已經舒展開了身形,有些纖細,卻又充滿了力量感。

在飛行中段,從有力地勾起的足尖,一直到少年運動員那精致的下顎,都始終保持著不變的角度,特寫時,幾乎只有通過背景的高速下移才能看出人體是在高速地墜落!

“……天啊,他現在的飛行曲線最高點、我看著比剛才起碼高了5、6米吧?”女主持人驚呼。

“好像也比別人都高!明明剛才到台端瞬時速度是一樣的,他的初速度不算快的啊!”她看著左下角的數據格,不可思議地說。

蘇靖則已經看不出是在央視解說了,他就當在自己家看電視一樣緊緊盯著屏幕,用氣聲自言自語:“……我說的就是這個……好、好……”

“……過HS線了、也過了最優成績線!”女主持人稍微比他要冷靜一些,起碼還在邊看邊解說給觀眾聽。

並不是全然冷靜——看這個比賽全然冷靜也不大可能。

她忽然提高了聲調:“怎麽、怎麽現在才準備著陸?!好晚啊!”

是的,在有些冒險的起跳動作、和比較冒險的飛行曲線後,淩放居然接了非常冒險的著陸動作!他動作變換的節點,是不懂這項運動的常人也能看出的晚,以至於看上去,似乎都伸手就能摸到地了才準備著陸?

角度調整又大又急。在高速運動中,越大的身體動作變更,越有動作變形的危險!

蘇靖狠狠一皺眉:形勢明明挺好,這就已經超過前面的最佳成績了呢,淩放他為什麽要——

“啊我明白了!是風!有利!有利啊!”蘇靖的語速非常急促,話音和女主持人的問句重疊在了一起。

的確如此。

淩放在接近著陸坡的時候察覺到了風向的變化——從逆風忽而回轉為順風,力度非常強,以至於他的身體幾不可覺地飄忽了一下。

正好是在他的滯空時間即將結束的這時候,在零點幾秒的時間裏,淩放感覺到了這陣風。

他打心底深處,發出一聲短促而歡愉的喟嘆:

——好風!

風確實是好風,但接下來,就看他要怎麽用了。

如果我們觀察一架紙飛機的飛行,尤其是飛行末期,或許可以得出一個和跳台滑雪空中飛行末期一致的結論——在自由落體拋物線的後期階段,利用風的一個典型方法,是在降低前傾幅度的同時、延長滑翔時間。

人類當然不是紙飛機那麽經摔,是需要變換身體姿勢,確保安全著陸的!

不過,人類比起紙飛機的好處就是,我們的身體還可以自行調節動作。

也就是說,運動員能夠推遲著陸動作的變換,選擇繼續按飛行姿勢往前沖一沖!至於沖多沖少的……呃,反正,能沖一點是一點。

這個飛行姿態呢,又不是和逆風時候的傾斜幅度完全一致,挺微妙的,需要把握時機和分寸,所以才說,跳雪是非常依賴經驗的運動,只靠天賦,還是把握不住很多臨時而來的機遇和挑戰。

這還只是理論方法,實際執行起來很冒險,都不必說心態的變化。只要稍有差池沒能成功著陸,那就又是一個“NO JUMP”,此前飛出來多遠的距離,都意義為零。

而且,急速落地的動作也非常危險,大部分情況下會是深蹲姿勢著陸,更容易傷到膝蓋。跳雪運動員的膝蓋受力大、舊傷多,要論他們全身上下容易出問題的部件兒,膝蓋數一數二。

這是人體最負重、也最復雜的關節之一。

在淩放前世,直接導致他退役的傷,就是在膝蓋半月板磨損超過75%的情況下,雙膝粉碎性骨折,隨後,他體會過的最漫長的一次滾落,引發了嚴重的二次、或者說、多次傷害。

墜落致使脾臟破裂,好在及時送醫。

重症監護室裏,優先保的是命。

好在他的脊柱也沒受傷,漫長的復健、加上用鋼釘鋼板支撐,讓他幸運地還能自己站起來,不過是再也無法繼續做運動員了。

……就是再硬漢的人,也得承認,退役那次的傷,確實還是挺疼的。

不過重生以來,淩放都很少回憶到這個,現在人在空中,他就更不可能想到了。

靠著目前這一跳,淩放還未落地,已經超越前面所有選手的飛行距離,甚至是比剛才第一跳那麽出色的傑夫楊還要遠!

如果他在空中做出的最終決定是開始著陸,只要平穩落地,基本也能拿到一塊獎牌——那會是中國跳台滑雪運動員的第一塊青年奧林匹克運動會獎牌。

淩放對距離有基本判斷。

只要後面那幾位選手沒有遠超第一輪的表現,那他沒準能靠著這一跳拿到銀牌,這種情況下,不見得要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