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火車到站, 淩放正提著行李,走在團隊裏,只聽到有個挺耳熟的聲音活潑地招呼:“真的是你啊, Ling!”

法國少年尼諾從後方出現, 三步並作兩步小跑到他面前, 變戲法一樣從外套裏掏出一枝玫瑰花,行了一個紳士禮, 遞過來。

那枝玫瑰還帶著綠葉, 花朵嬌艷鮮紅,很奪目。

和尼諾走在一起、看著他行李箱的是個年輕的法國女運動員, 估計是一起參加北歐杯的, 她甚至還拍手起哄:

“Allez allez(加油),尼諾!”

淩放面無表情地擡手揉揉眉心,無奈地再次拒絕了花。

他放慢速度用英語說:“尼諾, 我很確定, 我不會考慮和你發展任何浪漫關系, 你真的不要再送我這個了。”

尼諾扁扁嘴, 一頭淺褐色的卷毛都耷拉下來,磨磨唧唧被他的教練提溜走了。

前世, 尼諾估計是跳雪成績一般般, 最後轉行了。淩放遇見他時, 尼諾已經是個職業滑雪比賽的攝像師, 他倒是也愛撩美人, 但是可能作為攝像師,“見多識廣”目標分散些, 沒和現在似的, 每次只逮著淩放獻花。

倒是也沒妨礙到淩放什麽, 不至於覺得煩,只是有些無奈:這一世的尼諾是仗著年紀小嗎,怎麽會鍥而不舍地瞎撩啊……

或許就是因為外形和年紀,別人看著都覺得,尼諾還挺可愛,頂多是對法蘭西男人/男孩的刻板印象,再次得到了鞏固(。)

唔,估計等這小孩兒長大點兒,就能好點吧。淩放無聲嘆氣。

尼諾前世那廣撒網的架勢叫什麽來著——哦,海王?

比起來,居然還是前世的那個海王尼諾,應付起來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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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奧皮奧市是個典型的老工業城市,打從二戰後,城市建設就沒什麽大變化。

跳台滑雪場在城市西北側的遠郊。本地天氣預報說,下午有強風的概率大,為了避免天氣提前突變,影響賽事進程,比賽的整體時間有所提前。

因此本屆北歐杯的男子標準台比賽,最終定在了一大早上。淩放稍有些疲憊,早起本來挺困頓的,第一跳抽簽看輪次,他還得去抽簽。

淩放上台抽簽的時候,和哈薩克斯坦的名將阿伊蘇.阿克托比擦肩而過,對方比他高壯不少,走在過道的時候一晃,差點和淩放撞個正著。

阿伊蘇確實是沒注意到他。他的英語一般,搶先對淩放說了一聲“sorry”,歉意地呲出一口大白牙對他樂樂,還讓淩放先過去。

“Doesn't matter.”淩放搖搖頭。

他上去就抽到了第三出場。

一共47名選手,第三似乎早了些,但是他對這個一向無所謂,打開給工作人員錄制確認後就下台——後一個是位資深運動員,奧地利的老將奧維爾,淩放給對方讓行,奧維爾對他溫和地點點頭。

跳雪是賽程短、輪次少、但是同輪人數多的項目,每次抽個簽都要等半天。

法國那個少年尼諾遠遠看著淩放,看起來似乎很想湊近跟他說說話,但抽簽時間緊張,被教練看著沒能過來。瑞典三劍客裏的拉森也在,起身抽簽時路過淩放,有些靦腆地對他說了句,比賽加油。

淩放也對他微微笑了笑——鼓勵社恐嘛。

抽簽結束,葉飛流立刻說:“淩放,你今天輪次太靠前,而且今天早上太冷,咱們抓緊時間熱身!”

距離比賽開始的剩余時間不多。淩放跟著教練認真地抻筋,接著兩組高擡腿,再來三組俯臥撐,把身體的每個部位都盡可能充分地活動開,方唐還特意拿了個放松肌肉、疏通經絡用的滾輪,孩子熱身到一定程度,就上手給他滾滾。

直到比賽開始,淩放連等候登台通知的時候,都一直在蹦蹦跳跳。

賽事工作人員來領他走。葉飛流和方唐也去登教練台。

平時訓練,運動員們自己管自己的雪板,比賽時候,工作人員會幫助料理。隨行的工作人員幫淩放扛上雪板,倆人一起跟著賽事方的人,搭電梯上跳台。

這座跳台的側面廂式電梯是較晚增加的設施,蠻現代化,還是觀景式的,有著兩面透明玻璃。

在通往跳台頂端的幾十秒電梯上升途中,淩放透過玻璃墻,向下看去——

從這個角度往右下方,他能看到觀眾座席後面有座小廣場。這次他們賽前也沒能去逛逛,但淩放知道,廣場中間,有座小巧的磚塊砌成的紀念碑。

傳說中,跳台滑雪是北歐舊貴族給奴隸設置的刑法。另一種靠譜些的說法是,它最初是挪威農民玩耍著,從山坡滑下來騰空的遊戲,在一次歐洲博覽會上被專門展示,意外風靡,就有了現代跳雪運動的雛形。

早年間,都還是借助自然山地雪地跳雪的,直到人們覺得不夠玩,土木結構的跳台出現了。

逐漸地,人們設計出了不同出發高度的出發門、研究出來注冰減小阻力的助滑滑道、科學緩和沖擊力的著陸坡,這才組成現代跳雪運動的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