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約又過了一刻鐘, 段霈悠悠轉醒。盡管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睜開雙眼,而是按兵不動繼續保持昏迷狀態,但這點小把戲在S級哨兵和黑暗哨兵面前就有點不夠看, 司棣和刺猬在他恢復意識的一瞬間就察覺到端倪。

“比我預計的蘇醒時間足足早了一小時, 這小子必然做過耐藥性訓練。”刺猬轉過頭說, “繩子在哪兒呢?黑狼,把他捆上。”

“自己捆。”司棣明顯是個人精, 他懷疑其中確有隱情, 也感受到蕭枕雲對段霈微弱的惻隱之心,在情況不明之前, 他可不想繼續做“惡人”——反正這又不是他的任務, 即便辦砸了,毀的也不是他疾風隊的招牌。

刺猬哪裏會不明白這個詭計多端的的S級哨兵在想什麽,嫌棄地朝他豎中指, 罵他業余。

段霈不再心存僥幸, 結束裝睡默默睜開眼, 戒備地坐起來, 往車門處看了一眼,似乎在觀察如何逃生。

“你們是我爺爺派來的人?兩名哨兵, 這次可真是大手筆。”

哨兵的價格很貴嗎?蕭枕雲看向幾次為他服務都基本算是買一送五的刺猬, 表示懷疑。黑暗哨兵輕佻地用自己人懂的都懂的方式解釋道:“你玩得野, 有錢難買爺高興。”

蕭枕雲借椅背擋住動作重新扣上面具, 之後才傾身回過頭, 看向後排座上的男人。與此同時段霈也在觀察他,面具外的臉型和聚會上的那張已經截然不同, 他還是通過衣服判斷出了身份, 猶豫地問:“……你是向導?”

“嗯。”蕭枕雲大方承認。他咳嗽了幾聲, 擡手關掉通風的車窗,“你叫段霈,段霏是你……哥哥?”

不知道是提及了段霏的名字,還是其他什麽原因,段霈倏地低笑了聲,放松地依靠在靠背上,擡手捋了捋額前淩亂的頭發,“他是我弟弟,小我七歲。怎麽了,我很顯年輕?”

是他總是板著張臉顯老而已,蕭枕雲沒有把這句腹誹訴之於口。他的好奇心終於得到了滿足,便不再多言。段霈臉上強打起的笑容也轉瞬即逝,沒什麽心情地斜靠在車窗上,情緒從最初的緊張轉為落寞,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不喊不叫,也沒有嘗試逃跑,和他那位伴侶的異常反應倒有些異曲同工。

刺猬任務做得多,見過形形色色的“被害人”,段霈的反應雖然算得上特別,但也沒那麽特別,反正他沒有過多注意,只憑著賊不走空的原則掏出了在聚會上順的一袋子櫻桃,一顆一顆扔進嘴裏。

司棣雙臂環胸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聽到聲音才察覺腹內空空,想著蕭枕雲也沒怎麽吃東西:“給我點。”

“自己來拿。”刺猬頭也不回,還故意把櫻桃放得更遠一些。

“你這家夥……”司棣無奈地起身,攀著駕駛座的椅背去夠櫻桃袋子。

然而就在這時,蕭枕雲眼角余光忽然從後視鏡裏瞥到一抹閃光,司棣和刺猬的反應速度理應比他更快,但最終刀片真正劃穿的卻是蕭枕雲的手掌。

痛感沒有立刻到來,而是隨著鮮血的溢出帶來鉆心刻骨的劇痛,蕭枕雲疼得臉色煞白,不敢去碰皮開肉綻鮮血橫流的傷口,只用力捏著手腕,身體不自覺地顫栗。

“小叔!!”刹那間司棣的狼耳和狼尾盡數顯現,他猛地撲過去摟住蕭枕雲幫他捏緊腕部止血,刺猬也迅速去手拉盒裏掏紗布和碘伏,接著修改導航去最近的醫院。

段霈手中的刀片怔愣落地,臉上和衣服上都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聽著耳邊蕭枕雲粗重急促的喘息聲,他猝然打了一個激靈,又要俯身去撿刀片。

太極猛地出現咬住了他的手背,不至於直接咬穿,但也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齒印。

“我勸你老實待著不要亂動。”司棣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狼耳後壓,是暴戾狀態下的飛機耳。司棣沒有說後果,但陰冷的語氣已經表達了一切。

段霈在這句威脅之下緩緩止住了動作,捂著手不甘又憤怒地擡頭吼道:“是他自己要把手湊上來的!”

司棣懶得理他,又把氣撒到刺猬身上:“他身上還藏著刀片,你這點都查不出來?”

“我就把終端翻出來扔了。他藏個軟刀片在項圈裏、在鞋底什麽的,對我來說不值一提,有什麽好費勁巴拉搜的?”刺猬動作利落地給蕭枕雲暫時止血包紮,蛇尾在身後煩躁地甩動。

“可枕雲還在車上。”

“難道這男的真來攻擊你向導的時候,你會反應不過來?”刺猬甩鍋的意思很明顯,司棣也確實辯駁不過他的歪理,於是怒火又轉到了蕭枕雲本人身上。

但面對著臉色煞白病上加病的蕭枕雲,司棣又實在氣不起來,只好無能狂怒地抓著他頭頂暴長的鹿角,幫他分擔一點頭部壓力,“他要自殺,你去幫他擋什麽?就那薄薄的一層刀片,割喉都要用力割好幾次,這期間我和刺猬想阻止他有的是辦法,死不掉吃點苦頭也是他活該,輪得到你用自己的手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