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3頁)

在這種沒有直接證據準確自證的情況下,他根本難以開口說什麽我就是你的那個夢中情向,不然很可能造成適得其反的效果,司棣會認為他死到臨頭胡亂攀咬,玷汙了他的救命恩人,隨後勃然大怒,氣得將他從抹脖子的死法改為淩遲。

司棣握著刀往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觀賞著蕭枕雲的醜態。

看他萎縮的雙腿無力地伸著,醜陋幹癟如枯黃的樹枝。看他只能難堪地躺在地上,掙紮著,想逃也無處可逃。看他總是打理順滑烏黑的長發現在就像一團雜草。看他望向自己的眼睛,如磨砂的藍寶石,裏面映著惶恐,還有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這個垃圾不該有這麽幹凈的眼神。司棣倏的惱怒起來,他想起疾風隊裏犧牲的一名戰友,對方也是藍眼睛,那才是真正的藍寶石,璀璨而明亮,笑起來熠熠生輝,那是隊裏最小的一位哨兵,很摳門,吃燒烤都不舍得喝酒,有愛慕的向導,說錢都是留著討向導的。

七位戰友,五名哨兵,兩名向導,都是畢業起就一直跟著他的兄弟夥,隨著他出生入死,有叫他隊長的,有叫他棣哥的,有叫他小狼的……盡數死在了那個夜裏。

死在了一群渣滓的手裏。

蕭枕雲聽到司棣的呼吸變得急促,站在離他兩米之外的地方,右手死死地握著把手,青筋畢露。他悲從心來,覺得自己慘到極點,MP研究所想要他的命,司棣也想要他的命,他兩頭不是人,關鍵這一切的源頭還都不是他幹的,他只是個有苦難言的可憐穿越者。

不能這樣坐以待斃,蕭枕雲心想他必須要做點什麽,什麽都行,但精神力枯竭外加融合態抑制藥的雙重作用下,他什麽也做不了,就連鹿角鹿耳也冒不出來。

他只能屏住呼吸擡起臉,對上司棣的眼睛。

蕭枕雲在其中看到了痛苦與掙紮。

他兀的一怔,一時之間竟忘記了害怕,只疑惑司棣為什麽會流露出這樣的眼神。

他在發抖,一個持刀的劊子手,面對間接害死他數名摯友的死敵,還是失去了反抗能力的死敵,竟然在猶疑,在顫抖。

司棣沒有動,蕭枕雲也沒有動,兩人就這樣僵持了許久,直到銀發哨兵忽然手指微松,如利刃歸鞘一般,他身上那股幾乎要將蕭枕雲割傷的鋒芒也盡數褪去,司棣忽然疲憊極了,他將刀扣回原處,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頭也不回。

和來時那番的慢吞吞截然相反,他離開時的腳步異樣快速堅決,不過幾秒踩踏的聲音就完全消失。蕭枕雲不知道他的意思,或許是認為他罪不至死放過他,又或許是覺得讓一個雙腿癱瘓、精神力為零的殘廢獨自一人在這荒島,不用他動手也只會是死路一條,根本無需臟了他的手。

但總之司棣應該是想讓他自生自滅。

蕭枕雲有些意外,這要身份調換,他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給對方一絲活下去的機會。

但不管怎麽說,他再次撿回了一條命。蕭枕雲放松地躺下,累得一根手指也不想動,閉目養神,安靜地等待雄鹿回歸。

他松懈下神經還不到一分鐘,來自人類的腳步聲又一次傳來,還是司棣之前出現的那個方向,蕭枕雲不可置信地睜開眼,什麽鬼?又來?誰?

出現在眼前的還是那個高挑的銀發哨兵,這一次他依舊帶著怒氣,快步朝蕭枕雲走來。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的憤怒是壓抑的,是森冷的,這一回他的怒意是灼熱的,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蕭枕雲連忙開口:“你聽我——”

說字還未出聲,司棣半蹲下攥起沙包大的拳頭,不由分說直錘他的小腹,不留一絲情面,蕭枕雲只感覺五臟六腑都被這一拳揍到了一塊,剛受過撞擊的後腦再次磕到粗糙堅硬的樹幹,腦漿都撞勻了。

你他媽的有病啊?!

帶著這聲來不及脫口的怒罵,蕭枕雲結結實實地暈了過去。

*

上次蕭枕雲一昏就昏了二十多個小時,連自己流落荒島的過程都不記得,這次要好一些,沒過一刻鐘就蘇醒過來。

醒過來之後他的第一反應:今天一天之內我是不是來來回回醒了很多次?

第二個反應:我落到司棣手裏居然還能再醒過來?!

身下的觸感很奇怪,堅硬中又帶著些柔韌,不停地起伏顛簸,偶爾兩次起伏磕到他的小腹,酸痛難忍。蕭枕雲低吟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在司棣的背上。

司棣用登山繩將兩人的腰綁在一起,又折起他的左腿捆住避免著地,然後單手托著他的右腿,背著他深一腳淺一腳地在茂密的雨林裏往前走。

蕭枕雲沒搞清楚狀況,也就沒有說話,但司棣還是在第一時間通過呼吸的變化判斷出背後的人已經醒來。

“別亂動,也別亂說話,別搞小動作,我隨時會後悔把你扔下去。”他的語氣不善,但手上沒有任何動作,依舊穩穩托著他,“這是座處於薩達洋中心的荒島,沒有一點信號,目前島上只有我們兩個人,我死了你也別想活,收起你那些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