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會嗎?我不會。

硯池試想過很多種變回去的場景,每一種都不似眼下這般尷尬。

他僵硬地朝懷裏的人看去。

好在醉酒的喬墨依偎在硯池懷裏,渾渾噩噩地緊閉雙眼。

喬墨雙手捂住撞紅的腦門,吸著鼻子可憐道:“疼,好疼……”他的聲音很軟,有一點沙啞,也像是餅幹表層的細砂糖一樣,顆顆分明地帶著甜味,膩在了硯池的喉嚨裏。

硯池發不出聲音,屏住了呼吸。

喬墨卻在得不到旁人關心後,迷糊地靠在硯池堅毅寬厚的胸膛上,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主動擁了上來。

硯池臉色瞬變,大氣不敢喘。

喬墨就是個膽大妄為的“縱火犯”,他應是覺得暖和,無意識地貼得更近了。兩人的肌膚猶被猛火灼烤,可偏偏硯池全身都蒙上了一層隱形的冷汗,又燙又冷。

硯池僵硬著四肢,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不僅如此,喬墨連呼出的一口酒氣都舍不得浪費,不偏不倚地撲打在硯池的心口上,挑逗般撓人心弦。就連那在燈光下格外櫻紅的嘴唇,也已經碰到了硯池的胸膛,柔軟的觸感格外新鮮,似輕吻降臨。

硯池硬生生地咽了口唾沫。他的心臟跳得飛快,卡在嗓子眼一個勁地用力往上躥。

而喬墨在這種情況下,沒心沒肺地腦袋一點,安穩入睡了。

“……”

硯池深吸一口氣,呼出。健碩的胸膛緩慢起伏,惹得喬墨生怕掉下去,越發用力貼緊,死死抱著。

喬墨很少曬太陽,皮膚偏白,與硯池健康的膚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在浴室暖色的燈光下,這種差異顯得十分曖昧。

幾分鐘後,硯池的背脊發麻。

再這麽坐下去,恐怕得維持這副姿勢到天亮了……

硯池受不了“折磨”,借助著一點地板的摩擦力撐起身體,將熟睡的喬墨一把抱了起來,朝臥室走去。

以防喬墨突然醒來,硯池的步伐極快。

喬墨是腦袋一沾到枕頭,就自動蜷成一團。

硯池往前在網上看人說過,這種睡姿是沒有安全感的一種表現。他彎腰幫喬墨蓋上被子,安靜地看了對方一會兒。

硯池仍覺得身上微微發燙,余溫未散,他沾上了一些來自於喬墨身上的酒味。

靜謐的深夜,硯池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套衣物穿上。雖然尺碼偏小了,但總比一直裸著要好。

接著,他從抽屜裏抽出了一張被遺忘的紙鈔。這是他之前無意間看到的,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

硯池的手機和寢室鑰匙都在車禍那天不翼而飛。他得用這點錢打車去找白亦凝,他慶幸白亦凝當初提過一嘴地址。

一切準備就緒,硯池朝著門外走去。走到一半,他退回來,細心地幫床上的醉鬼掖了掖被子。

“衣服和錢,之後一定還你。”他的唇陡然一動,眸中嵌滿了喬墨的眉眼,低聲,“這段時間,謝謝。”

他再次轉身,一只手忽地被喬墨拉住了。

喬墨口中喃喃著什麽,硯池沒聽清,便自覺地俯身靠近,他聽到喬墨夢囈:“為什麽……不理我了?”他回回都將夢話說得可憐,不知道又是陷入了一個什麽樣的夢中。

硯池垂著眼睛,心有感觸地注視了喬墨很久,偏薄的嘴唇緊了緊。

他抽出了自己的手,朝喬墨伸去。就在他的指尖快要碰到喬墨的額頭時,他又收回,只用很輕的話語安慰道:“不是說了,別理那些傻子。”話罷,他覺得怪怪的,但說不出哪裏奇怪。

硯池撇開視線,心裏莫名堵得慌。

他想,要是他就這樣憑空消失,喬墨一定會哭,會傷心。

可他必須這麽做,他的身體最近過於異常,今晚他可以變回去,卻不知道明天是否還能維系這種狀態。

想到這,硯池咬咬牙,斷然起身走出了臥室。

他不清楚自己和喬墨往後再碰到時,會是何種情景。抑或是,喬墨會按照約定與他保持距離,彼此只能當個同校的陌生人。

硯池胸口頻頻刺痛,他第一次為此煩悶,為什麽他們之間的關系會如此糟糕?

他咬了咬牙,在煩躁的情緒中,竟然溢滿了諸多的舍不得。一旦他踏出這扇門,他和喬墨的關系或許就真的結束了。

過多的猶豫阻礙了他的腳步。

硯池不受控制地駐足,幾次側身望向臥室。也是在這變扭地徘徊中,他的身體莫名地被抽離了力氣,頓感暈眩。

很快,他的頭頂便是一片灰暗。透過蓋著的布料,他依稀可見客廳的燈光刺眼。

硯池先是愣怔,後是掙紮。好不容易的,他從亂糟糟的布料中奮力鉆了出來。眼前的家具又是如同他初醒時那般,變成了於他而言的龐然大物。

硯池猝不及防地張口:“喵?”

他怎麽又變成貓了?!

短暫的恢復人身如曇花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