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妖界, 青丘秘地,外出抓捕紅蓼的兩只九尾千辛萬苦地逃了回來,前所未有的狼狽。

比起外傷, 心理的壓力對他們來說才是最大的。

他們是帶著任務出去的,回來自然要去稟報結果, 可想到即將要見誰,要說的那些話,就覺得萬分艱難。

“大長老怎麽會相信?”女狐抓著男狐的手不肯往前走, “我不想去, 大長老的性子你知道的,我們去了恐怕兇多吉少。”

“這又豈是我們說不去就能不去的。”

男狐看著大長老處派來的同族,沒見到紅蓼被帶回來,對方已經猜到了他們的失敗, 雖然什麽也沒說,可冰冷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走吧。”男狐挽住女狐,“大長老若實在不信,便豁出去讓她搜魂就是,魂魄中的記憶是做不得假的。”

女狐怕極了,但心裏也知道逃不掉這一回。

她無比怨恨紅蓼,怨恨之余也會有些羨慕和困惑——為什麽是她?

青丘不是第一次有狐狸和道聖宮的人扯上關系。

在很久之前,他們的大長老, 族內戰力前三的蓮綻已經去嘗試過了。

她可是當年公認的六界第一美人, 出山之前被妖魔冥三界寄予厚望。

但最後的結果也不過是險些喪命於雲步虛之手, 耗盡了精元才逃回的青丘, 直到近些年才徹底恢復戰力。

蓮綻都做不到的事, 居然會被紅蓼做到?

那麽一個欺軟怕硬風流浪蕩滿身缺點的晚輩……簡直笑話。

沒人會信的。

這麽可能有人相信?

但還是要說, 因為這確實就是事實。

大長老住在距離族長一步之遙的花落殿裏, 大殿周圍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被族長用靈力灌溉,四季常開。

男狐和女狐被帶進去,跪在一張美人畫卷前,隔著畫卷之後的一道輕紗回稟大長老。

女狐嘴唇顫抖著開不了口,所以是男狐皺著眉把所有的經過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他將雲步虛說過的話,做的事,甚至是表情的變化都如實相告,沒有一點兒誇張。

如預料中一樣,這些話引起了軒然大波。

美人畫卷被凜冽的風吹得四分五裂,輕紗也被風吹起,白衣黑發的美人閃身而出,掐住男狐的下巴幽柔地問:“這就是你們一路上想出來搪塞本座的理由嗎?”

“無能便是無能,用這種荒唐可笑的謊言來當借口,看來你們這些年跟在本座身邊也是白學了。”

女狐怕得低泣起來,男狐早料到是這樣的結果,也沒有很驚訝。

他勉強維持著鎮定:“大長老,弟子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謊言,便叫弟子永世不得進益,天打五雷轟!”

修煉者最忌諱發毒誓,那可都是會應驗的。

蓮綻垂下眼來看著他,嘴角勾起可怕譏誚的笑容。

“大長老若是不信,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蓮綻已經主動對他進行了搜魂。

男狐劇烈掙紮了一下,閉著眼睛失去了意識,女狐嚇了一跳,哪怕沒被搜魂,也直接暈了過去。

片刻之後,蓮綻收回了手,朝一側道:“扔出去。”

“是。”

大殿裏安靜下來,蓮綻將破碎的畫卷收回,看著碎片上自己四分五裂的臉,想到在男狐魂魄裏看到的記憶,額角青筋直跳。

紅蓼……是誰的弟子,又是誰的子嗣?

真是好大的本事。

要是能見一面就好了。

蓮綻陰晴不定地想著,要是能見一面——

就能交流一下,知道雲步虛到底是什麽滋味了。

太饞了,真的太饞了。

小崽子年歲不大,艷福倒是不淺。

艷福不淺的紅蓼已經跟著雲步虛回了道聖宮。

不止他們兩人回來,沐雪沉和水如鏡也跟著回來了。

後兩者的表情著實難看了一點。

水如鏡倒還好,他本就有傷在身,臉色蒼白一些很正常。

主要是沐雪沉,那樣一個溫柔和善的真君尊者,現在是連人都不理了。

倒也不是故意不理的,只是腦子裏想了太多事,一時顧及不到那麽多罷了。

他凝著亦步亦趨跟著師尊的小狐妖,她竟然活著跟他們回了道聖宮,師尊到底想做什麽?

他不禁想到紅蓼挽過師尊的手臂,再加上她此刻懼怕周圍,下意識躲在師尊背後,甚至去抓師尊衣袖,師尊都沒有任何不允,廣袖之下的手甚至順勢握住了她的手……他好像明白了。

明白最初就被他察覺到的不對勁來自哪裏。

他可能,大概,也許,是自作多情了。

師尊帶回紅蓼根本不是為了他。

他真是。。。真是小看了這色膽包天的小狐妖。

“拜見道祖——”

道聖宮的弟子眾多,山前道場到穹頂宮殿站了密密麻麻的人,每一個單拿出來都是非常能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