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雲步虛沒有回答。

他有一份矜持在。

他覺得她既已猜到這裏, 應該什麽都明白,並不真的需要一個說出口的答案。

她為他生死幾次,他於情於理都該還回去一些。

但他輕忽了一點。

紅蓼的腦回路和他顯然不太一樣。

“看來不是。”她自顧自道, “我就說不可能,那也太可怕了, 顛覆我前半生認知了都。你又不是凡人慈音,你可是雲步虛……”

她都沒多猶豫就將他的默認當做了否認,還當得理所當然。

她甚至怕他嘲諷自己:“我這樣猜可不是自戀, 你莫要覺得我好笑, 實在是你剛才那些話太引人遐想了,你以後可不要再說了,咱們有事兒好好商量……唔!”

雲步虛倏地掙開了她的手,將她扣進懷中。

“不可能?”

紅蓼屏住呼吸, 瞪大眼睛望著他。

“這就是你思量後的結果?”他低頭凝著她,“倒也沒錯,理應不可能。”

可也只是理應。

人總是知道很多道理,卻依然在與道理背道而馳。

他決定用一種更直接的方式給她答案。

雲步虛將紅蓼轉過去,自後面抱住她,將她壓在冷硬的墻壁上。

她被墻壁凍得瑟縮一下,不自覺往後退,正貼在他藍金道袍下滾燙高大的身體上。

荒唐的記憶冒出來, 紅蓼喘了一下, 全身麻痹。

雲步虛身上還有這麽熱的時候, 真是難得。

記得上一次還是上一次。

……都這個時候了, 還搞廢話文學實在沒意思, 紅蓼耳畔傳來溫熱的男子氣息。

“滌塵鏡拿出來。”

是雲步虛在說話。

他的聲音太好聽了, 此刻略顯沙啞, 宛轉低徊,聽得她心猿意馬,腦子昏沉。

“不是給你了,找我要什麽。”她含含糊糊地抱怨。

“在你乾坤戒裏。”

“……”

紅蓼翻了翻,竟然還真的在,他什麽時候放回去的?

對她的私人寶庫如入無人之境了是吧?

太過分了!

紅蓼拿著鏡子正要控訴他,就聽他又說:“放到前面。”

她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他的話如聖旨一般,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人還沒反應過來,鏡子已經被她自己掛在墻壁上。

這一掛上鏡子,就將兩人此刻的模樣看得清清楚楚。

太糟糕了。

真的太糟糕了。

紅蓼輕薄的衣衫淩亂不堪,紫紗隨風輕輕飄蕩,胸壑處的銀鈴也輕輕晃動。

她臉頰緋紅地靠在他懷裏,散了一頭的銀發,眉心屬於雲步虛的蓮花印記突破了她的隱匿法術重現於世。

她的眼神虛浮,人迷迷糊糊,手臂被他架著,渾身虛弱無力。

這一切的一切,都充滿了糜麗醉人的氣息。

相較於她,雲步虛要正常得多,他道袍穿得一絲不苟,藍金衣擺上是屬於道聖宮至尊獨有的三十二羽通天卦刺繡,它隨著光線的明暗閃動著不同的光澤,無聲彰顯著他高貴的聖祖身份。

雲步虛半低著頭,漆黑如墨的柔順長發半束半散,一雙威嚴且不含凡情的眼睛定在她身上,用那種審判有罪者的眼神,一寸寸地將她“問罪”。

她轉開了眼,不肯看著,手上用了點力氣想掙脫,雲步虛輕巧地制住了她,還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轉回頭來:“看著。”

紅蓼渾身一顫,在鏡子裏與他對視。

自從想起劇情,也就知道這鏡子是什麽寶物了。

這樣的仙族至寶,後期在劇情裏救了男主不知多少次的仙器,竟然被雲步虛拿來做這種事。

誰看了不說一聲雲步虛瘋子?

“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氣喘籲籲道,“你是雲步虛,又不是凡人慈音,你這樣做……”

“誰說我不是凡人慈音。”雲步虛打斷她,松開她的下巴,換做掐著她的腰,“我可以是雲步虛,也可以是凡人慈音,只要我想就可以。”

他法身三千之多,又何止這兩種?

有時候不同身份扮演多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個。

外人眼中的他是無情無欲穩坐高台的神明,可其實連他自己有時都不懂他到底是怎樣的人。

紅蓼面頰紅若熟櫻,有點生氣道:“你這麽bking你們道聖宮知道嗎?”

雖然不明白bking是什麽妖族黑話,但後半句能聽明白。

“旁人怎麽想影響不到我。”他淡淡地說,“我只聽自己的。他們也只要足夠聽話就行了。”

“……”說好的高嶺之花不染塵埃呢!

這完全和人設背離了啊!

不過仔細想想,其實書裏對雲步虛的塑造更傾向於塑造一個完美的神,著墨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多,更多是以男主沐雪沉這個弟子的視角來描寫他的神秘莫測,喜怒難斷。

他抽了沐雪沉情絲,不準弟子碰男女之情這件事,確實容易讓人以為他自己也是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