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暖水袋

柏時言很快就拿到工具,自己戴好手套,消毒後準備給他抽血。

谷澤有點不好意思,總覺得柏時言最近一直在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小聲說:“你是拿手術刀的,可能不擅長抽血,要不然讓護士來吧。”

柏時言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他頓時閉嘴不說了。

只見柏時言動作迅速地給他消毒,他看到似乎閃著寒芒的抽血針,感覺腦子都是暈的。

柏時言低聲說:“別看。”

針頭紮在肉裏面,有一瞬間的疼痛,很快就沒感覺。

等他再次聽到柏時言說話時,已經抽完血了。

因為他手腳發麻,一旁的護士幫他按壓止血,柏時言推著輸液器過來,開始在他手上做留置針。

做留置針時柏時言跟他的距離很近,近到他們呼吸交錯,他能近距離地看到柏時言冷靜的表情。

就是這種冷靜感染了他,他真的不那麽慌亂了。

他很快就掛上水,沒多久後手腳發麻的情況就有一定程度的緩解,他聽到柏時言在身邊說:“等抽血結果出來再決定下一步治療。如果情況不繼續惡化,每天輸兩瓶葡萄糖生理鹽水,等待自行痊愈。”

但好死不死,柏時言剛說完他就又來感覺了,腹痛如絞,有心想忍,但肛-門處使不上力氣,他怕自己憋不住拉擔架上更難看,只好拽了拽柏時言的手說:“我想去廁所。”

柏時言很快就推著他去廁所,他坐在廁所的馬桶上,一邊一瀉千裏,一邊十分絕望。

他感覺自己在柏時言面前已經顏面盡失,什麽狼狽的樣子都被對方看到了,就他這樣如果重新倒追對方,真的有希望麽?

他甚至絕望地在想,柏時言收留他其實是看他可憐吧,獨自在這邊求學,也沒個親戚什麽的,同學都不是很能照顧人的類型……

分手後又覺得前男友格外有魅力什麽的,真是太難了。

拉完後,他虛脫似地走出來,對柏時言說:“要不然還是給我開點藥緩解一下症狀吧。”

他現在真的好難受,剛才他甚至差點沒辦法從馬桶上站起來。

但誰知柏時言這次緩緩搖頭,拒絕了他的要求。

“不用。”

“……為什麽?”

“你食入的不潔食物很少,目前症狀只有腹瀉,嘔吐已經減輕,只要注意飲食就可以自行痊愈,吃藥會加重胃部負擔,可能會引起嘔吐。”

可是他真的挺難受,肚子疼,是那種趴在床上壓著都很疼的感覺,他情不自禁地小聲跟柏時言說:“可是我好難受。”

柏時言沒什麽表情地說:“忍著。”

谷澤:“……”

果然是沒愛了,從前他跟柏時言說自己難受的時候,對方都會抱著他安慰的,雖然表情還是冷,但語氣卻很溫柔,還會做很多事情來緩解他的疼痛。

現在的柏時言卻只會說忍著。

明顯的落差感讓他一時間有些傷心。

一個多小時後,驗血結果出來,確診是急性細菌性腸胃炎,柏時言看了結果還是堅持那一套,不讓他吃藥,掛電解質就行。

谷澤身為病人的意見並不被采納,只好忍著疼。

確定了病情,柏時言就沒在急診室多呆,換了個輪椅推著他去辦公室繼續掛水,自己則在辦公室裏寫東西。

一波疼痛過去後,症狀有所緩解,他躺在柏時言辦公室的床上,看著對方在電腦面前忙,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睡著時,似乎有人在他耳邊嘆氣,又有人用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上的冷汗。

再醒來時肚子上暖暖的,他伸手去摸,發現肚子上有個暖水袋,讓他舒服了點。

他瞬間如沐春風,腦子裏甚至都覺得也許柏時言還是對他有感情的,還貼心地給他準備了暖水袋捂肚子,讓他舒服點。

然而幾秒鐘後他就讓自己冷靜,不要想多,也許對方只是基於對病患的基本同情。

……不知道為什麽,他忽然想當柏時言的病人了,聽說醫生對病人的態度都很好。

但最好別,神經外科接診的都是疑難雜症,他可不想英年早逝。

他躺在床上,肚子上舒服地捂著暖水袋,覺得如果柏時言還是他男朋友該有多好。

生病的時候才最能體會有個醫生做男朋友有多好,有人在你很脆弱的時候,很理性地安慰你,為你解決問題,真的好幸福。

可惜,他們分手了,又是一盆冷水。

谷澤躺在床上,思維發散,甚至都開始想,他跟柏時言有沒有可能重新在一起。

想了半天,結論是不太可能。

橫在他們之間最大的問題其實不是性格,是柏時言的父母。

父母和戀人之間,永遠是一道非常難的選擇題。

仔細想想,如果他跟柏時言復合,他們重新開始談戀愛,再次被對方父母勒令分手而不能不分的時候,他都怕自己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