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鏡子

一晃眼就是周末,谷澤一大早就接到運營商的短信提醒,說他流量不足。

想想他不那麽充足的余額,硬著頭皮給柏時言發消息:那個,問一下,你家WIFI密碼是多少?

現在是早上八點多,按照平時的作息柏時言應該是醒了,但萬一對方覺得平時太忙,周末需要補眠,也有可能一直不看消息。

就在他糾結要不要買個流量包時,聽到了隔壁臥室開門的聲音。

片刻後,他的房間門被敲響了。

他穿著拖鞋去開門,看到柏時言站在門口,先是給他報了一串數字,之後又說:“等等跟我一起去醫院。”

谷澤:“……為什麽?”

“昨晚上藥時發現傷口紅腫,去醫院檢查。”

他感覺不太妙,“怎麽檢查,今天門診應該不上班吧。”

“指檢,肛-門鏡。”柏時言淡淡道:“去我辦公室。”

谷澤硬著頭皮問:“能不做麽?”

柏時言沒說能不能做,只說:“快點,我今天要去查房,還要寫論文。”

谷澤想起他上次跟柏時言起爭執差點耽誤對方手術的事情,忽然有種人命關天的壓迫感,頓時氣短,不敢再爭執。

吃了早飯,他跟柏時言一起出門。

電梯裏的時候,他在金屬的電梯墻壁上略照了一下今天的樣子。

卡其色的T恤,緊身牛仔褲,再配上他因為疼痛而經常皺眉的樣子,有種文藝青年的憂郁,如果不說,沒人能發現他其實是個有痣青年。

然而到了停車場,柏時言卻說:“手術後不要穿緊身褲。”

谷澤:“……哦。”

周末醫院裏的人比平時少很多,沒有來來往往看門診的病人,只有值班的醫生護士和住院的病人。

他跟著柏時言,在安靜的門診樓裏七拐八彎,走到了醫生辦公室區域。

柏時言用鑰匙打開辦公室門,他跟著走進去,看到裏面有兩張辦公桌一張床,他看到柏時言在床上鋪了一層醫用被單,讓他趴上去。

他看了看柏時言空空如也的手,忍不住問:“你不是要做肛-門鏡嗎,東西呢?”

“等等會送來。”

柏時言指揮他趴在床上後,自己坐在工位上,似乎在寫東西。

……姿勢很奇怪。

他趴在床上,柏時言背對著他坐著,他像是等待被臨幸的人。

為了分散注意力,他拿出手機開始搜這個肛-門鏡。

他之前好像是做過,但沒什麽印象了。

結果一搜之下,查出來的都是什麽檢查前4小時禁食水,全麻……

他嚇了一跳,立刻問柏時言:“這個肛-門鏡要全麻?”

他怎麽記得自己好像沒全麻,難道腰麻也能做?

片刻後,他聽到了柏時言似乎是有點無奈的聲音,“全麻的是肛-腸-鏡。”

“……哦。”

有丟丟尷尬。

柏時言似乎是站起來,走到他躺著的床邊,嘆息了下,問:“你什麽時候能不這麽迷糊?”

他們之間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從前沒分手的時候,柏時言經常覺得他很迷糊,做事莽撞,經常無奈地問他什麽時候能學得精明點。

他自稱這叫呆萌,一般人學不來。

谷澤張了張口,沒說話。

門口傳來敲門聲,柏時言走過去開門,他看到那個之前幫過他幾次的男護士遞了幾樣東西給柏時言,柏時言低聲道謝,隨後關上門。

谷澤有點絕望,“要不然你還是讓肛-腸科的護士給我做吧,我相信這是個基本操作,他們應該會的。”

讓柏時言做總感覺很奇怪,這會讓他想起從前的事情,從前柏時言就給他做過,咳咳,那個啥,指檢。

柏時言仿佛沒聽到,徑自帶上一次性手套,之後是給手套和器械消毒。

谷澤放棄掙紮,只低聲說:“我手術那個地方還挺疼的,不知道為什麽確實比前幾天更疼了,拜托你輕點。”

痔-瘡手術就是這麽沒有道理,術後越來越疼。

雖然他看起來恢復了一個正常人,勉強能走路,但掩蓋在衣服下面的刀口真的越來越疼。

柏時言拿著肛-門鏡靠近他,低頭觀察視野,忽然跟谷澤說:“手術後三到四天,新的肌肉和神經開始生長,會更疼。”

隨著柏時言說話的聲音,谷澤明顯感覺到異物。

肛-門鏡……

要不是出門的時候吃了一片止疼片,他估計疼得想哭了。

現在任何通過肛-門的東西對他而言都是難以言喻的創傷和疼痛。

“你,你,輕點……”他顫抖著聲音,“好疼呀。”

柏時言沒有說話,他隱約感覺到肛-門鏡好像旋轉了一下,這簡直就像是在肉裏面打電鉆,非一般的可怕。

好不容易挨到肛-門鏡結束,他又經歷了一輪指檢的創傷和折磨,等所有都完事,他只剩下躺在床上氣喘籲籲忍痛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