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2頁)

黎枝枝還沒說什麽呢,幾個人倒先安慰起來了,生怕她因此而難過。

黎枝枝並不覺得有什麽可難過的,畢竟她是最清楚內情的那人,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很乖巧地領受了她們的好意。

一天過去,相安無事,誰知次日一早,府裏就出了一件大事,原是昨夜下了一場大雨,春雷隆隆,不知怎麽的,把黎府祠堂門口那一株老梨樹給劈了。

玉蘭一邊替黎枝枝梳頭,一邊道:“奴婢順道去瞧了一眼,那棵梨樹竟然是從中間一分為二,整整齊齊,一半樹把祠堂的房頂都給壓塌了,好可怕啊。”

海棠絞幹帕子,也道:“奴婢也去看了,那樹倒得確實古怪,便是用斧子劈也沒有那樣整齊的,府裏人都在議論呢。”

黎枝枝好奇道:“怎麽議論的?”

玉蘭一向嘴快,道:“都說那老梨樹成了精,幹壞事兒了,才遭雷劈。”

“呸呸呸!”王婆子從門外進來,道:“都胡說些什麽?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玉蘭吐了吐舌頭,連忙閉嘴,王婆子把一個布包袱放下,道:“主人家的事情,咱們做下人的不好嚼舌根子,你們兩個丫頭片子倒好,說到主人跟前去了,就打量咱們小小姐脾氣好是麽?”

玉蘭和海棠低眉順眼地聽她數落,王婆子話鋒一轉,又壓低聲音對黎枝枝嘀咕道:“不過要老婆子我說啊,這種事確實有些邪門,沒點古怪在裏頭誰信啊?”

黎枝枝和兩個婢女對視一眼,皆是不約而同地笑起來,王婆子把布包袱打開,笑眯眯地道:“小小姐,裁縫鋪子把做好的夏衣都送來了,您試一試,若有不合身的,老婆子拿回去讓她們再改一改。”

玉蘭拿起一件水色的褙子,驚嘆道:“這就是流雲絹做的啊?料子摸起來真舒服。”

王婆子道:“一尺布就要一貫錢呢,你小心些。”

玉蘭便放下了,忽而想起什麽,掩口笑道:“我前陣兒聽說,當時裁縫娘子去給紫藤苑那位量身,聽說她也點名道姓全要流雲絹,誰知裁縫娘子不幹,還說貴府只給了這麽多銀子,再沒有多的流雲絹,想要也行,得加錢,那位的臉當時就綠了,拉得老長,可笑死個人了。”

“就她金貴,”王婆子很是偏心眼,努了努嘴道:“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樣兒,山雞哪兒配得起這麽好的衣裳。”

……

祠堂門口那株老梨樹被雷劈了的事情,黎岑早先就知道了,自是震驚惶恐,然而他五更還要去上早朝,故而只能先把事情交給黎夫人處理。

這一天下來,他的眼皮子都跳個不停,似乎還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似的,等黎岑下值趕回府,才聽黎夫人說,祖宗牌位都倒了,尤其是他爹和祖父的,被壓在供桌下面,牌位裂成幾半,還泡了一晚上的雨水,上面的名諱都糊成一團。

聞此噩耗,黎岑的臉色都變了,著急忙慌往祠堂趕,但見園子裏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花木的斷枝,那株老梨樹還沒清理幹凈,因為它實在是太大了,幾十年的老樹,又是黎家這麽多年精心侍弄的,樹冠撐開來如同一把巨傘,不知為這個祠堂遮去多少風雨。

如今它倒了,也壓垮了祠堂。

黎岑在雨裏站了半晌,黎夫人勸慰道:“老爺別著急,我已把祖宗牌位都請出來了,就安置在旁邊的廂房裏,也燒了香供奉,向祖宗大人們告罪了。”

黎岑的神色卻並不見松快,他只是盯著那祠堂的斷壁殘垣,喃喃道:“祖父曾說過,這棵梨樹是我們黎府的氣運所在,好好的,怎麽就倒了呢?”

黎夫人對這個說法有些不以為然,但她也不至於沒眼色,在這個時候同丈夫爭辯,只是好言好語地開解道:“樹還在呢,老爺,只是它太大了,受不住風雨,等過一兩年,還會再發新枝的。”

黎岑不言語了,黎夫人親自為他撐傘,夫婦二人往回走,路上無話,誰知到了正院,黎岑冷不丁問了一句:“今天是什麽日子?”

黎夫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答道:“三月三十日,老爺,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

黎岑驀地停下步子,轉頭看著她,道:“枝枝是三月一日接回來的?”

聞言,黎夫人終於反應過來,有些吃驚地道:“老爺是說……”

“當初那個瞎眼的道長說,真鸞假鳳相爭,我黎府一月內必出禍事,”黎岑的臉色很不好看,道:“我想著,恐怕這就是禍事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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