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2/3頁)

面對仆人疑惑的目光,蕭晏只是笑道:“沒什麽,聽了個有意思的墻根。”

仆人:……

把聽墻角說得這麽光明正大,也就只有他家主子了吧?

……

傍晚時分,黎岑下了值,乘著青篷小轎回府,誰知到了半道,轎子停了下來,他正疑惑間,有下人來回道:“老爺,前面有個道人攔路,有話要和您說。”

黎岑皺起眉,正欲回絕,卻聽一個聲音朗朗念道:“祥雲擁五色,青鸞歸帝京,瑤池春似海,寶鼎煥宸章。”

黎岑聽罷,忙下了轎,果然見一個身著道袍的人站在路中間,走近些,才發現他緊閉著眼,竟是一個瞎眼的道士。

黎岑再想起他方才念的詩,恭恭敬敬地請教道:“敢問道長,方才所言是何深意?”

那道士笑了起來,道:“貧道昨夜閑來無事,算了一卦,東南方向有祥雲五色,青鸞歸位,正是貴府所在之處,至於這詩麽……”

他笑而不語,黎岑連忙命人奉了些銀錢,道士卻不接,搖首道:“貧道只是路過罷了,並非為錢而來。”

他說著,捋了捋山羊胡須,作高深之態,話也是說一截,藏一截,黎岑更著急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聽得那道人開口:“貧道與你善緣不夠,不能透露天機。”

黎岑問道:“如何才能與道長結善緣?”

道人便答:“善人若有意,可將隨身帶的一樣最久的物什贈與貧道,如此便可。”

黎岑剛下值回來,身上除了一身官服官帽,就只有腰間一塊玉佩是戴得最久的了,他咬咬牙,將那玉佩摘下來,雙手奉上:“道長,請收下。”

那瞎眼道人摸索著,拿走了黎岑手中的玉佩,這才高深莫測地道:“青鸞既已歸家,何以又有假鳳占據其位?善人莫要錯將魚目當寶珠啊。”

黎岑大吃一驚,他素來是好面子的人,故而家中那點事瞞得死死的,沒有叫外人知道,黎枝枝昨日才歸家,今天就有道人上門,難不成真的有靈?

黎岑正將信將疑間,瞎眼道人笑道:“真鸞假鳳相爭,氣運有沖,不出一月,府上必然會有禍事發生,言盡於此,善人且等著瞧便是。”

說完這話,瞎眼道人不再多言,只哈哈一笑,飄然遠去,行動間自如從容,竟與常人無異,黎岑心中不禁起了幾分忌憚。

懷著種種猜測,他乘著轎子回了府,路遇前庭時,聽得有人在說話,少女聲音清亮,卻有些陌生,黎岑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聽了一會才明白,哦,是他那個剛剛回府的親女兒。

另一個人是王婆子:“小姐,我已稟過夫人了,過幾日就會有裁縫來替您量身做新衣裳。”

黎枝枝卻笑道:“沒關系,我穿這件衣服就挺好的啊,不用麻煩啦。”

王婆子嘆氣:“都被剪壞了那麽大一個口子,哪裏挺好?”

“是婆婆的針線活好,都看不見剪壞的痕跡呢。”

王婆子聽起來很高興:“小姐真會說話。”

說話聲愈近,下一刻,黎岑就看見了他的那個女兒,黎枝枝和王婆子轉過拐角,愣了一下,她連忙垂首道:“父親。”

黎岑的目光從她身上掃過,落在襟口處,縱然針線活再好,也能看出來那裏有一道長長的修補痕跡,他皺起眉,道:“誰剪壞了你的衣裳?”

“啊,”黎枝枝搖搖頭,神色無辜而茫然:“我不知道。”

黎岑的腦子裏忽然浮現道人說過的話,一字一句漸漸明晰起來,他鬼使神差地道:“你搬去紫藤苑吧。”

黎枝枝愣了一下,連忙道:“不用,父親,晚兒姐姐身子不好,需要靜養,再說了,我住在疏月齋挺好的,那邊很安靜呢,早起還能聽到鳥兒叫,特別好聽。”

當然安靜,疏月齋是黎府最偏僻的一個院子,看著她懵懂不知的模樣,黎岑心中頗不是滋味,他忽然覺得妻子的安排有些過分了,就算黎枝枝比不上黎素晚,可這畢竟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哪怕沒有感情,也該好好對待。

想到這裏,黎岑神色不悅地對王婆子道:“現在就去叫人來給她量身做衣裳,這種事情為什麽還要等幾天?還有,查一查是誰剪壞了小姐的衣裳,到底有沒有規矩了?查清楚之後,家法處置,再把人趕出去。”

王婆子連忙答應下來,去查問了一番,果然抓到幾個犯事的丫環,或多或少都在紫藤苑做過事,都罰了板子,又把人趕了出去,這是後話。

很快就到了晚間用飯的時候,黎府的規矩很多,其中一條就是家中所有人都必須到膳廳用膳,戌時二刻,黎枝枝是踩著點到的,黎夫人和黎行知都已經在了。

黎岑坐在正位,左側下手位置是黎行知,右側是黎夫人,黎行知旁邊是黎素晚的位置,黎枝枝徑自走過去坐下,微笑著向黎岑打招呼道:“爹爹,女兒來遲,叫爹爹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