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血腥瑪麗:

趕在周一道德日之前,薩拉曼德陛下派來的守誓者就到了。如果不是手續問題,對方其實在周六革命日就能到。

彼時,阿諾正在準備他的發言稿。

別問是為了什麽而發言,阿諾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他姐和路德共同希望他準備的,說是以防萬一,有一定的概率可能會用到。面對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阿諾的懶癌分分鐘發作,兩天一個字沒動。

他姐薩拉曼德也是個狠人,早上打來魔法通訊看到這種情況,沒生氣,也沒催促,只是用平靜的聲音道:“我給你找新聞發言官寫一份。”

“不——!”阿諾立刻就開始動筆了。

因為他真的是受夠了精靈族的皇室發言官。以前年少無知,出席公務活動時,還以為有發言官寫底稿,自己照著念挺好的。直至他看到了擬定的發言稿有多長、多繞口。

精靈族的皇室發言官,是個難得的男性精靈,業務熟練,工作認真,辦事能力十分強大。他為女王寫過一篇篇優秀的發言稿,都是可以直接上外交課本的那種,引經據典,辭藻規範,但就是因為太注重不能引起爭議與誤會,很多句子的定語比句子本身還長,生僻音佶屈聱牙的。

這不僅是在考驗阿諾,也是在考驗台下的聽眾。

為了所有人好,阿諾覺得還是得他自己來。路德維希倒是也曾伸出援手,但薩拉曼德不同意,這涉及兩族的立場問題,哪怕她不防備路德維希,也不會讓他代勞。更不用說,她其實並沒有完全打消對路德維希的懷疑。

白天在教堂祈禱的時候,阿諾還在想著他的演講稿,一上午之後,成果斐然。

路德維希看著羊皮紙上只多出來的一行字,哪怕虛偽如他,都差點沒誇出口。在下午去上課之前,他一邊整理課本,一邊對阿諾委婉建議:“你下午如果沒事,不如去靜修區的自習室找找靈感?那還是你提出來的學習之地呢。”

阿諾用可疑的沉默來對抗卷王,好一會兒後,才緩緩道:“我——下——午——有——事。”

“……”路德維希覺得他或許該買本魔族特產——《欺詐的藝術》,送給他的精靈朋友。嘴上卻說著,“好的,那你先忙。暫時寫不出來也沒什麽,只要記得練習日期的官方說法就行。”

在法爾瑞斯這片神明的熱土上,所謂的官方,說白了就是神明。

好比,普通人說一月二月,周三周四,神明卻只會說海皇月、青春月,工作日、輿論日。雖然阿諾只在地球生活了二十幾年,來了法爾瑞斯大陸一百八十年,但他還是無法記住這些強行規定出來的官方用語。因為法爾瑞斯的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也幾乎很少會這麽用。

偏偏他姐和路德的要求是,他不能只把這些寫在發言稿上,要做到脫口而出,並及時分辨別人口中的日期對應的是哪一天。

阿諾表示不能理解。

但另外兩個“暴君”卻不接受異議,為了訓練阿諾形成肌肉記憶,他現如今的生活裏已經展開了第一步——提到日期時,都要加上對應的官方說法。不然蘸水筆一年的懲罰期就要延長,小卷毛王弟也只能帶上痛苦面具。

在兩人揮手告別時,路德維希還是沒能忍住促狹,湊近低聲對阿諾道:“生活還是要勞逸結合的,下午不要睡得太累。”

阿諾:“……”我覺得你在內涵我,而且掌握了證據!

阿諾下午真的有事,他沒騙他的魔族朋友。雖然如果他沒事,他大概也會這麽編。

守誓者就要來了。

那天下午,所有還留在橡木樹學舍裏的學生,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守誓者來臨時的徹骨之寒,窗上結霜,屋檐掛冰,仿佛連地板都被埋入了雪裏。精靈族提前為學舍裏的每個人準備了保暖外套,這種來自靈魂的寒冷,是沒有辦法用爐火驅散的。外套上附了魔紋,才能稍稍抵禦。

薩拉曼德告訴弟弟,這種寒涼只需要體驗一次,等徹底喚醒守誓者就好了。

守誓者一般就生活在守誓河中,或者說是漂浮在守誓河中。沉睡者長眠於河底,半醒者浮於水面。她們既不是生者,也不是死者,只能世代徘徊於冥河之中,那是生與死的邊界。

阿諾之前也只見過守誓者一回,就是在他姐襲承“守誓河女王”的慶典上。守誓者軍團鋪天蓋地而來,天空中浮現出了一道宛如銀河的河流,她們從驚濤駭浪中浮現出了蒼白妖冶的非人面容,齊齊仰天長嘯,為女王獻上了她們的心臟。

真·心臟,直接就從胸口掏了出來,要不是阿諾反應遲鈍,外加好歹有地球二十幾年的生活經驗,怕不是能當場嚇出心臟病。

守誓者都是女性,或者更嚴謹一點的說法,她們都是女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