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感道斷天恒

張禦見得此番動靜,便擡首望去,便見那寶蓮放出之後,此間原本已然被逐漸填補的疊合空隙,又一次被撐了起來。

寶蓮之上此時生出無數絲縷不絕的光絲,若滴水般垂落而下,玄光湛溢,仙音洋洋。在此靈芒照耀之下,恒定再固,使得此間不至偏移,而因為那五名映照之我出現所推動起來變化,似乎又都頓止了下來。

可是他並不因此突變情勢而動搖,身上氣意依舊昂揚。

這株寶蓮本是為替代元空而生,只是此前受形勢所迫,為能順利侵滅他們,不得不放棄替代之用,只為竊奪元空一時之權柄。

及至現在,其又放棄這一時權柄,只為能夠在此撐起恒定,定壓變化,縱然暫時阻止了元空之空的蛻變,將此間重新固守在了恒常之中,可如此一來,其人也就沒有退路了。

他眸中神光閃動,看來這位是準備在這裏與他決一死戰了,不過,這也正合他意!

元一道人這邊以道蓮定壓住了變化,卻還沒有終止舉動,其身上又是同時生出五道虛影,恰是原來先天五太的氣意所凝,分別朝著他所化顯出來的五個映照之我而去,並在頃刻間與後者之氣意撞在了一起。

這是因為寶蓮縱是鎮壓此方所在,可映照之我只要還在,變化仍是存在,故需以先天五太之氣意分別針對,才能配合恒常之道強迫其往內收斂,直至徹底失絕變化。

張禦可以看出,到了這裏,元一道人除了至上之氣能夠用來維護自身之外,當也是用盡了全部的手段了。

這個選擇其實也在他預料之中,隨著他與眾道一步步的逼迫,這位也是一步步的退縮,只是將之前的積累不斷釋放出來用以挽回局面。

不過只要那恒常道法還在,只要能夠贏下此戰,那一切都可贏了回來。

但是終究是有地方不同的。

為了避免他們的不斷進逼,也是由此形成了眼下之局面,隨著他們二人的逐漸沉陷,諸道被他們兩個人都給排擠了出去,可說這方元空之空中只剩下了恒常與變化這兩個道法。

哪怕這是元空之空,這裏亦是在大道之下,純粹了恒常,又何嘗不是純粹了變化?

而這裏只有他們二人,也只有他們存在,所以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鬥戰結果,也將決定終道為誰所得。

那麽當這條件具備,足夠他對元一道人發起道爭了!

這看去多此一舉,似是無論道爭存在與否,贏家輸家似乎都不會為此而改變,可道爭的存在,這卻能由此得到窺及上道的機會,並且一旦被動進入道爭,也是將對方納入了自身的節奏中,方便他使動最後一個後手。

至於元一道人是否會接受,正如此前元一天宮對諸道發起問對之請,這是對道之剖問,對道之審視,若是連此都不敢接,或是回絕,那麽哪怕只是稍微的遲疑,都有可能造成對道法的動搖。

你連自己都不敢信自己的道法,你又憑何能勝過對手?更別說眼下接與不接看起來也似沒有區別。

張禦一意轉過,便將道爭之念傳遞過去,隨後凝視著元一道人,等其做出決斷。

不出他之所料,元一道人沒有絲毫遲疑,立時接下了道爭只請。

因為其人存信自身之道,並不認為自身會輸。便不言場上種種,自他們鬥戰之後,天數的變化並沒有停下,如今已經快要到達上限了,若是不快些結束,就算恒常之道贏了,也無可能攀去終道,在這等情況之下,又如何可能拒絕?

既然這位已然答應下來,那麽就以最後一戰論定勝負!

五大映照之我乃是以高渺之能牽引而成,可以說每一人出現,都是代表了他自身去到此境後目前所能呈現出來的最高境界。

可盡管被封堵了五個映照之我,卻還有一個道箓存在於那裏,並未納入任何映照,他的變化也未曾結束。

而他將這最後一個映照之身,留給了的玄法之身。

玄法乃在於眾法,非是他人一人之法,這裏既有他自己,亦有他人,所以這並不是靠他一個人能夠完成的。

他心下一喚,兩道只有他自己能夠看到的撐天拄地,不見始終的光幕分立兩邊,一半渾沉難明,一半明光遙照。

同一時刻,訓天之章亦是隨之浮現而出,在此之上,先是大道六印顯現出來,而後再是往下,則是一枚枚由他乃至眾修立造的道印浮現而出,仿佛在一瞬間,無數星辰被逐次點亮,並由微至廣亮了起來,形成了一道浩浩蕩蕩的璀璨銀河!

這裏寄托了他攀道一路以來的意志信念,亦是寄托了天夏眾玄修的上進之願。不過只是如此,仍是失之於狹隘,玄法只是攀道之階,而上道之路又何止一道?他之心念,唯願天下眾生皆是有道可尋,有道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