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道堅拒托意

闡名道人反復試圖將神氣侵浸入張禦身軀之內,可因為啟印的存在,始終不得成功。

縱然他的神氣能與張禦有了一瞬間的交融,可是終究沒有辦法徹底混同於一體,也就無法竊據為己有。

在他感覺之中,張禦就像是隔開了一個世域的照影,似能夠並於一處,但又並不能真正同合。

這個情況對他無疑是極端危險的。因為他的存在就是這麽短短一瞬,若沒有下層的寄托,占據不到托世之身,那麽不用任何力量來加以影響,他自己就會先一步散了去。

而且他感覺到,此刻真名消散之快,遠超出了本應有的界限。

這其實是因為張禦那一劍分斷上下之我的“斬諸絕”在那裏起作用,此刻正在持續的消殺他。

之所以沒有能將他直接殺死,只是因為他所取得的上層之我似是立足更高一點,可即便如此,卻也是在被緩慢侵蝕著。在劍力徹底消殺他之前,若他能夠搶奪到身軀,並且去向上境,那麽能夠避開這一劫,反之自是一切休提。

此刻他反復嘗試,發現終究沒有辦法達成原先目的,在這最後關頭,他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試著挽回局面,那就是再返上層。

因為直到這一刻,他的“闡名唯己”和“神復天生”等道法仍在運轉之中,或者說因為道法的威脅此刻的他才能存在。他自己是嘗試過了,已然無法維系下去了,可是他的兄長卻是能夠再度往上行的。

當初他並不是通過奪取的方法得了兄長的道法的,而是兩個人主動相融,只是兩者雖然性情喜好近乎一致,可終究是有差別,所以必須選擇以其中一個為主導,而最後則是擇選了他,兩人既可分化,又是為一。

現在他只要在自己消亡之前,讓他兄長轉了出來,並許之為主,成就新名,再度轉動神復天生,那麽可以破滅之中再度生出,甚至可以由此順勢擺脫那斬諸絕之力的影響。

只是因為他已是成了無根之木,所以重還之後,也依舊是逃不過自我消亡之劫。

可不同的是,在重還之後,他又可以的多得一瞬存在,而且若再一次得以重來,將是在原有的基礎之上復生回來,會比形成比眼下的巔峰時刻更高些許的上我,那麽就有足夠力量去壓下面前這等阻礙了。

於是他在自己即將要消失的最後一刻,再一次轉運了道法,與此同時,又一個意識從近乎無有的真名之上再一次復生了回來,並毫不猶豫再次做出了侵奪的嘗試。

張禦這裏,他在感受到了那一股神氣縈繞不去後,意識到此人沒有放棄,他並沒有選擇繼續被動承受,而是選擇主動反擊。

他當下運轉啟印,只要堅守住自我之存在,那麽就不會被對方侵奪而去。

且啟印乃是六印之中的起始,所以當他轉運起來的時候,言印、目印、命印、聞印、心印俱都一個個被運轉了起來,只是刹那間,他整個人沉浸在了一片玄妙氣機之中,甚至於在此刻,又感覺到了那一片高渺之地。

同一時刻,他意念一轉,玄渾蟬飛入了那一股神氣之中。玄渾蟬本來就能穿梭神氣,抵禦外來之神,在修道人境界低時,甚至只有修道人元神和觀想圖才能進入神虛之地中。

而現在他發現了對方能夠尋到這裏,應該就是自己鬥戰時與之神氣混同的緣故,既然如此,那他便利用觀想圖主動去與之相融。

因為對方現在是孤注一擲的做法,必然是不顧一切往可以侵襲的地方侵襲而去,而玄渾蟬相等於他自身,對方在無法侵奪他的時候,自然而然會進駐到此中。

但是想通過玄渾蟬來控制他正身,那是無有可能的,這便多了一層隔絕,而且觀想圖可以主動斬斷散去,由此可以封堵死對方的侵蝕之路。

闡名道人再得回復之後,雖然現在是換了一個人,但是原先的一切也自是接受了過來,並且無論是想法還是目的,都與之前沒有太大差別,再度侵奪之下,那玄渾蟬卻是主動送了上來,霎時兩者便混融到了一處。

他驀然發現了不對,可到了這一步,他知道自己已然沒有機會了。因為張禦隨時可以散絕這類似元神之物,從而遲滯他的動作,就算他能從中擺脫,其人也能再行重復一次。

說到底,還是因為張禦的正身他沒有辦法及時竊據,才導致了此刻的困窘。可是出於修道人的執念,他仍舊不曾放棄,一遍遍得試著拜托困阻,沖擊張禦正身。

但這一切終究是徒勞的。上境真名終究是無法長存的,他的意識也在此過程中一點點的消散而去。

在最後的時刻,他看到了一個燦爛華美的星蟬從自己身軀之中脫離出去,其揮舞著雙翼,灑下點點星屑,往著不知深處的高渺之地飛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