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持功道從己

鬥歲世道之中,那名中年道人盤坐在法塔之上,忽然間,他神情一動,呵呵一笑,也是閉上了雙目。

再睜眼時,他已是站在了一片雲霧之中,執起麈尾,輕輕一揮將之撥開,隨後便見一名年輕道人足踏法駕而來,他笑了一聲,主動執有一禮,道:“張道友,貧道闡名,在此等你許久了。”

張禦看他一眼,也是還有一禮。

闡明道人一禮之後,他向後退了一步,側身作勢一請,道:“張道友,請。”隨他這個舉動,背後出現了一個高大法塔。

張禦擡頭一望,輕輕一振衣袖,便是與之一同走了上去,就見這法壇大體上分為三層階台,上面有著諸多空位,越到上面空位越少。

這裏是神虛之所在,除了禦主和他這等自外尋來的,不會再有任何人出現在這裏,沒有人坐在這上面本該是常理,可是他卻覺得,這上面應該是有人的。

中年道人微微一笑,神虛之地,道理上任何變化都可以出現,但若非是以自身道法根基為憑的,那麽就是空中樓閣,沙堆之塔,一推就倒。

而他此刻所展示的,正是自身道法之妙。

他之前設法從駱道人那裏得了神氣映照,有避去張禦斬殺之能,期間又幾次三番觀察張禦之手段,這裏算是占了一步先手。可因為他道法的關系,若是憑此勝了張禦,那會導致最後的收獲不甚完滿。

為了解決此事,他自也需展現自身之道法。

但是他卻不會主動去說,只是將之擺在了張禦的面前,張禦若是能夠看明白,那自能明白,若是不明白,那是自家之故,與他無關,也就礙不到他之道法了。

兩人須臾到了台頂之上,這裏本來只容一人之座,可是闡名道人再一揮麈尾,便是有兩個蒲團出現在此,又道了一聲請,便在此上坐了下來。

闡明道人坐定之後,他笑了一笑,道:“我元夏與天夏一戰,如今是元夏大大吃虧,天機變亂,天序亦是露出缺裂,張道友乃是天夏廷執,想來以為這一戰是天夏必勝了?”

張禦淡聲道:“我如何以為不重要,但我會朝此去做。”

闡明道人又是一笑,道:“想必張廷執認為,貧道自是站在元夏這一邊了?”他起手擺了一擺,語聲平緩道:“其實誰勝誰負,在我眼中並不重要,因為無論天夏之道,還是元夏之道,這都並非是我之道。”

張禦微微擡頭,看向他道:“只問己道,不問元夏之道,那麽過往之承負又該如何削殺呢?”

修士若有志於上境,承負一關總是要過的。若是那些外世修道人,當初出於各種緣由投靠元夏,其中有一些人乃是出於被迫,一旦看到希望,自是可以毫無顧忌的反亂。可那些出身元夏的修道人想要完全擺脫這些,可沒這麽容易。

當然要是面前這位心中完全不在意,甚至法力足夠,那自也無礙,因為承負既看天機,也看己身內心,這分屬於內外兩個方面。

尤其是內者,一般凡能辨明師傳承繼,正統修道而成之人,都沒這麽夠容易甩脫承負,因為這些就是在你修道途中逐漸積累而成,不可能一朝盡去。除非你再非原先之人,那便無需守原先之承負,可這樣無可能秉持過去之道了。

闡名道人聽到他這麽問,撫須言道:“我若求上境,若是偌大承負未去,牽扯之下,便會引動天機牽絆,可這也不是無法回避。”

他一指外間,霎時在雲霧之中照顯出三十三世道,還有諸般虛空經緯,口中道:“元夏天序之下,天機何能礙我?承負自也無從侵身。

只是此舉太過,天序也遮擋了諸般變化,以至於我等受此封堵之時,也被圍困在了此間,像是那宮闕封堵了出路,人若在內,自然只能慢慢腐朽。

可是眼下卻是正好,天夏打開兩界通道,撼動了元夏天序,卻又使得大半天機仍被天序擋住,等於是在那宮闕之上開了一個門戶,這般我等既能得有天序之遮護,同時又不必顧忌太多,這等機緣,又豈能錯過了?”

張禦這時道:“此戰之中,我亦是見到,貴方持此般之念,似並非尊駕一人,看來貴方也不是人人都是期盼終道。”

闡名道人哂了一聲,道:“終道乃是諸位大能之道,又怎能容得下我輩?倒是我輩若真有機會去到上境,諸位大能恐怕倒是不介意分我一些。”

這話說得很直白,但也有道理,元夏之道本來就是自上而下,那麽自不會照拂下方,而伱若是身在上方,無論你是什麽道,只要身在其中,哪怕不出力,都有可能分享。

張禦心中思忖,元夏應該有一部分人就是秉持這般想法,今日之戰之所以如此局面,應該就是有不少元夏的上層也是不滿此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