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玄音落天宮

張禦這句話一說出,那大輔率先看過來,目露肅厲芒光,喝道:“大膽,我聖德仙朝仁及萬物,德布四方,蒼生山呼稱頌,眾仙仰之彌高。

你區區一天外修士,竟敢在陛下面前詆毀聖朝,更兼誹謗君上,當真十惡不赦!萬死不足以贖其罪!”

呵斥之後,他又轉過身來,對著聖德仙帝一禮,道:“臣下有錯,懇請陛下責罰。”

聖德仙帝道:“大輔何錯之有?”

大輔言道:“臣下本以為天外來人,總也是仙道一脈,與我仙朝有所共見,故此心懷善意,想著能夠恩恤外邦,未曾想,今朝所見卻是惡頑,臣下身為大輔,上輔君上,下撫朝局,今卻令陛下當面受辱,實為臣下之過!

所謂‘主辱臣死’,懇請陛下降旨,請下天罰懲處此天外修士!”

聖德仙帝沒有說話。

左丞智平章則是立刻站了出來打圓場,他對著張禦低聲言道:“張上真,你怎可說那等話?陛下能接見你,給予天夏機會,那是何等恩德?你不接納本是罪過,卻反而說這等沖撞陛下之言,開口便詆毀我仙朝,這是何道理?

還不快快向陛下俯首認錯,陛下向來寬宏,想來不會太過計較尊駕之過錯的,至多有些小懲處,也就過去了。”

張禦語聲平淡道:“貴方所謂聖德仙朝,既不聖,亦無德,既無過往,亦無有未來,偏還學得一副偽仁偽善之面目,爾等所言所行,不過是自欺欺人,你等內裏是什麽我很清楚,就不必在我面前說這些空洞之物了。”

他這語聲不算宏大,只能說是清朗平和,可卻偏偏清清楚楚傳了出去,在仙山之中繚繞來回,每一個角落之中都可聽得清清楚楚。

宮闕之外,有諸多仙人或是與仙鶴鳳鳥相伴,或是彈琴對弈,或是撫風弄雲,或是促膝論道,本來都是笑語晏晏,十足的仙家氣象,可是一聲落在此輩耳中之後,卻是一個個變得面容冷漠,好似以往面上掛著的只是一張面具,如今卻是將此拿了下來。

仙山之上,此刻木立著一個個面無表情之人,不止是他們,就是那些龍鳳獸禽,乃至於諸多草木,也俱是如此。

大殿之上,大輔冷冷看著下方,再是轉身,對座上一禮言道:“陛下寬宏,奈何總有人把陛下之仁視作可欺,未免驚擾陛下,還請陛下移駕,余下之事交給我等臣下就是。”

聖德仙帝語聲之中不聞喜怒,道:“罷了,今日就談到這裏吧。”

說著,他站了起來,與此同時,“當”的一聲金鐘之聲在殿內響起,大輔和智平章一同揖禮,道:“恭送陛下。”

張禦沒去阻攔,他看得很是清楚,這個聖德仙帝只是一縷映照在此,其本人另有落處,此刻不過是按照聖德仙帝的固有言行而行事,不過也是一個傀儡罷了。

他自不會去和一個虛影去計較。。

但是不急,正主他會將之找出來的。

大輔此刻再度看向殿下,伸手一指,對著張禦道:“來人,拿下此人,押入天牢聽候發落!”

“喝!”

外間響起無數仙兵仙將的和應之聲,大殿隆隆震動起來,諸多仙將帶著兵卒如浪潮一般乘雲湧入大殿之中。

另有數個仙人來至大殿上空,各著天師袍服,手中展開一卷冊圖,對著殿內照落而下。

同一時刻,仙殿之中各種禁制陣法齊齊打開,各處光鏡晷器齊齊轉向,雪白熾熱的光束對著主殿方向照了過來,一時大殿通明閃耀,幾如要將諸物融化在這一道道芒光之內。

智平章趁著此刻遠離了張禦,並站在那裏搖頭嘆道:“仙殿仙山之上按周天之數羅列陣禁,更九部神將,九曜靈官、各方值司,仙官仙兵無數,在此與我仙朝作對,何其不智也?”

張禦卻是對此毫不在意,他說仙朝徒有其表,這並非虛言,在仙朝擬定之中,的確是有著這些厲害東西的,甚至連上境大能都是存在,可實際上因為不曾打通上層通道,所以是不可能擁有這些的。

其實他心下覺得,“意印”之變化,或許也和自己也有幾分牽扯,因為大道之印存在於大道之中,彼此既是相互一體,同時也是互相制衡的。

他取拿一二無礙,可現在已是五印俱得,那麽余下那一枚意印在外,無了諸印制衡,自會生出變數。

所以這歸根到底還是要他來處置的。

他若處置不了,這意印入世,待成了氣候之後恐怕也是會來找他的,故他道:“我既到此,便當了解這段承負。”

他說句話之時,一開始聲音還如平常,然而當說下去,卻是漸次宏大,到了最後,聲如雷動,在整個仙山上回響不絕。震蕩不止。

那些湧入進來的仙人仙將才是欺至近前,被他道音震動,身形竟是於頃刻間崩散開來,俱皆化作細小塵砂光氣,從他身邊沖湧而去,卻連衣角也未能帶動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