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撫傳敘法度

數天之後,雲海之上磬鐘之聲悠悠傳出,又是到月中廷議之時,光氣長河之上,諸廷執的身影在此陸續顯現出來。

待是陳首執的身影在主位之上現身,諸位廷對著陳首執稽首一禮,道:“見過首執。”

陳首執還有一禮,道:“諸位廷有禮。”又一聲磬響傳出,諸廷執俱是落座下來。

陳首執道:“諸位廷執可有呈議?”

張禦執起玉槌,在案前磬鐘之上輕輕一敲,一聲清清磬音傳出,待諸人看來,他放下玉槌,在座上言道:“前幾日出了康繆,陸竹同二人之事,諸位廷執想必已是知悉了。”

諸人都是點頭。

張禦道:“這一次情形,乃是二人意圖從我天夏反出,投奔元夏,而元夏駐使因是慮及我與他們幫助更大,便將此傳告於我,令我知悉了此事。

雖然這一次元夏使者願意配合與我,但主要因由還是在此人看來,陸、康二人修為不甚高明,便是收留了也沒有多少好處,反還可能壞了我之事,故才如此做。而要是這兩人功行稍高一些,那說不定就有別的心思了。

故禦以為,如今當務之急,需先對雲海之中潛修的諸位同道加以勒束整頓,將來好杜絕此事。”

座上諸廷執都是思慮起來。

古夏之時宗門林立,神夏之時人心各異,但大體之上卻是由分散走向聚合,在經過長久演變之後,天夏上下產生了近同的道理道念,持有這些道理道念之人自然是非常容易凝聚到一處。

特別是如今那些後輩,全是在這等一體同化的大背景下成長修行起來的,對於天夏有著天然的認同感。

但是問題恰恰是在於,那些雲海潛修的修道人並不是如此。

這些人動輒千載修為,有著數千上萬載的修為的修道人亦有不少,有的就是從神夏那時候到如今,雖然加入了天夏,但是道理道念與天夏並不能完全合契,若是彼此一致的,那早就願意出來承擔權責了,不願意出來,恰恰還是奉行以往真修那一套。

只不過以往也算對天夏有功,再加上各有因由存在,故是允許其等在上層潛修,不用過問外世。

這次康、陸二人起了投靠元夏的心思,他們雖是惱恨叛逆,可是心中倒也沒有太過意外。

因為他們清楚,這些雲海潛修的,心中還持有一些真修的思維,那就是誰人強盛便就跟隨誰人,以往天夏最為強盛,無有宗派能與之比擬,而且別派又不會接納他們,去了也是被人奴役,他們自是跟隨天夏。

而在如今,元夏更為強盛,並且看去還接納了諸多外世修道人,盡管地位不甚高,可總不需要與天夏一同覆滅,故是也能接受了。

他們可以肯定,持這等想法當不止康、陸二人,肯定還有人動過這心思,張禦提出的建言,他們心裏是同意的,但如何處置,又是一個問題。

玉素道人這時率先打破沉寂,出聲言道:“對敵元夏,每一分力量都要用到,每一個天夏修道人都當站了出來。”

說到這裏,他看向座上諸位廷執,又言:“天夏入世之言已是宣揚良久,那些不願意出力的,避而不出的,又怎算我天夏修士?反可能成為我天夏之隱患,我還要分出精力去應付,值此危難之時,該用非常之法,不能容許此輩,該用玄廷之命令此輩入世擔任權責,若是不願意,那就去鎮獄之中待著,好歹也有些用處。”

諸位廷執看了一眼,這等得罪無數人的話也只有這位敢明著在廷上說了,而且事情處置,不能這麽激進,不過此一言卻也如同在墻壁上破開了一個大洞,也讓諸人沒了一些避忌。

鐘廷執這時道:“玉素廷執此話太過偏激了,諸位道友在雲海潛修,乃是我玄廷當初所允許的,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麽,眼下雖然情形有變,可他們終究未曾違背天夏律法,也還不是什麽叛逆,怎能這般粗暴處置呢?”

崇廷執附和道:“正是,而且強迫得來,也無法令人心服口服,這般我與元夏這等殘虐之輩又有什區別呢?

崇某以為,這件事還是先對諸位道友曉以利害為好,以往我們允許他們潛修,可對他們同樣也是不聞不問,怎能上一來便要求太多呢,這些可都是當初願意跟隨我等一同渡來此世的同道,都是有功之人,不能這般苛待了。“

戴廷執這時道:“諸位廷執,戴某以為,幾位廷執所言,都有一些道理,但有元夏當面威脅在,縱然得了張廷執努力,現在不來侵攻於我,可不過拖延數載時日罷了,如今已經不容許再慢慢等待潛修的諸位同道繼續坐觀下去了。”

他提聲道:“戴某建言,此事當由玄廷發書問詢,將此中利害對每一位潛修同道都是說清楚,哪怕避世之人,若遇天夏存亡之關頭,卻仍是不願意為天夏出力,只是自居過往之功,那麽於我又有何益哉?到時候再用嚴律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