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法儀轉世身

東始世道,石拱橋殿。張禦在一處開闊石台上盤膝定坐著,他身旁是冒著淡淡青煙的香爐,上方是鏤空通透的石壁,一束束光芒從那裏照耀下來,像是天星灑布於地。

他的前方是視界開闊的豁口,可以直接看到外間奇駿的山崖飛瀑,且這裏天光柔和明亮,四周草木春意黯然。時有禽鳥飛渡,有若神工鬼斧,又不失自然之趣。

而在拱橋下方,則是萬丈深淵,那裏霧氣騰騰,隨著清風拂來,向後漂移而去,那攀附在石拱橋上的藤蔓亦是晃動招搖,頗有淩空虛渡之感。

他伸手自身旁矮案之上拿起一杯茶盞,輕輕拂去其上冰霧,一口飲下,一縷甘冽清澈的靈性上沖天靈,再是落下浸透全身,令神氣為之一爽。

來這裏已有數日,並無人來過問。不過他也是習慣了元夏招呼的方式,不會一上來就和你談事,故也是很有耐心的在等著。

不過今日坐觀之時,他心中忽有所感,料定稍候必有人至。

而他才是飲罷三杯之後,嚴魚明就是來到台上,執禮道:“老師,那位蔡行蔡真人來了。”

張禦道:“請他到此。”

不一會兒,蔡行緩緩走了進來,他先是與張禦見禮,招呼過後,他笑呵呵道:“張正使,這幾住下來如何啊?”

張禦道:“卻比在伏青世道內自在許多。”

蔡行笑道:“那是自然,伏青世道刻板古舊,只知道一味奉行古禮,不懂變通,又怎能與東始世道相比?”

他又用手對著周圍指了一圈,意味深長道:“還有這外面這些道用清氣,也非伏青世道能比,想必張正使也是感受到了吧?”

他此刻所指,正是那可以侵染身心的清氣。不過說此言倒不是不懷好意,張禦他們乃是外身,本也無所謂這些清氣的侵染,這應該只是單純的炫耀。

從這方面看,有些元夏修道人似是習慣了高高在上,似是絲毫不認為天夏憑自身的力量能營造出更好的物事來。

不過撇開清氣弊端不提,這裏的確是說得上是修道的福地。尤其是大部分元夏上層修道人也從來不需要出去鬥戰,那就更算不得什麽了。

張禦道:“卻要多謝貴方替我等擇選了此地。”

蔡行笑道:“張正使滿意就好,上真關照在下要好好招呼諸位,在下可不敢怠慢了。”他從袖中拿出一封文書,道:“這書是上真命在下送來的,請張正使過目。”

張禦接了過來一觀,書上的內容是有關正清、焦堯二人之事,這兩人一路之上並沒有受到什麽阻攔,特別是焦堯那一路,昨日已是進入了北未世域了,而正清道人那一路看去也當沒有什麽問題。

他擡頭道:“蔡上真有心了,還請道友代我謝過。”

蔡行笑了笑,道:“會帶到的。”

張禦擡袖一請,道:“蔡真人何不坐下飲杯茶?”

蔡行婉拒道:“不了,上真那裏在下需要及早回去復命。在下便先告辭了。”他一禮之後,便離了此間。

張禦也未挽留,令嚴魚明代自己送他離去,自己則是拿起一本書卷看了起來。

再是過去十多天後,蔡離方式找門上來,不過一上來不是要談正事,而是興致勃勃想要與他對弈一局道棋,顯然在他眼裏,什麽事情都不及自己痛快來的重要,讓自己高興才是第一位的。

兩人在每天一局棋,一連下了三局,只是每次直到棋子崩毀,都是無法分出勝負。

蔡離在第三盤棋局終了之後,不滿道:‘張上真,你這是讓著我吧?’

張禦回道:“倒並非是如此,蔡上真所掌道法十分高明,蔡上真駕馭的也是不差,要贏並不容易,且我若能贏,那是絕不會留手的。”

這其實不是虛言。但他有一點沒有明說,因為他將元夏對蔡離的遮護亦是算入了棋局,所以他對抗不止是蔡離本人,更有其背後元夏所賦予其人的助力,所以每每是會留有余地的。

蔡離道法比他輸弱了不止一籌,具體感覺不出來,但能覺得張禦確然盡力,而他也只是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懶得深入計較,既然張禦這麽說,他也就姑且信了。

三局棋下完,他也算盡興,一揮袖,將棋子余燼掃去。隨後道:“張上真這回來時路上想必也是看到了。我元夏之中有不少一心想著與天夏開戰,不欲留半點余地之人,但是這等做法對誰都不好,而我輩,才是願意接納天夏之人,若是張上真還有各位天夏同道願意投過來,我輩定然會好生對待,將諸位視為自己人的。”

張禦道:“我亦能看到蔡上真你們的態度,不過對於諸位的招攬,我與幾位同道仍是有一些顧慮的。”

蔡離道:“那請問張上真有何顧慮,盡可說出來,我來替諸位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