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棋演天地子

伏青世道之內有著日月,陰陽轉換之間精準無比,上一刻方才是白晝,下一刻就直接到黑夜了。當中似不存在任何過渡。

張禦以往倒也是見識過這等類似布置的,不過那時所見多是手段所限,或者幹脆不願去多做變化,而此前所見,則完全是元夏為了表現自身的道法道念。

到了這裏之後,他能感覺到元夏對天機處處都有染指,似乎非要將之改化得如自己心意一般,但是對於底下之人卻是異常放任,任其自行其是。

似乎在元夏看來,只要拿捏住了上層大道,將天地諸物都是囊括到自己的定算之中,那麽世界就可以安穩運轉,余下一些小節都是可以不去理會了。

他收回目光,從走廊上轉回,在大廳之內坐下。

元夏對待使者倒是非常優待,這間居處位於塔殿的最上方,外面看著不大,但是內裏卻是有一個單獨山水池苑,湖畔圍繞著一片廬舍長廊。

現在尤道人、焦堯、正清道人等人都是與他分開。不止是他們,那些達到玄尊境界的天夏修道人也都是被如此對待。

不過他並不急著與其余人聯絡。元夏無非是用他們在天夏所動用的類似手段,想要分開針對,逐個將他們拿下,或者引發他們彼此生疑。但是天夏修道人可不是元夏修士,沒這麽容易被他們這麽輕易瓦解。

雖然此行之中也有從舊派投靠來的修道人,比如常旸之流,但他們無不是能夠正確認識元夏與天夏的差別的。而且真找到這一位的話,最後誰勸誰還真不好說。

外面腳步聲起,許成通走入了寬廣的大廳之內,他此前弄到的消息已然擬成了文書,走到近前之後,雙手托起,躬身對著張禦一呈,道:“守正,方才探聽得來的消息俱在其中了,還請守正過目。”

張禦接入手中,他翻了下,便將裏間內容看過,合上此書,道:“許執事辛苦了。”

許成通忙道:“許某不辛苦,這是許某該為之事。”

張禦挪過一份道書,道:“此是我從玄廷拿來的道書,身為使者,玄廷對於隨行每一人都是優待,許執事可以拿去觀摩,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來我處問詢。”

許成通激動無比,上前接過,再是躬身一禮,道:“多謝守正賜書。”

張禦道:“這是許執事應得的。”

許成通心裏想:“這好處裏面也是有上下之分的,雖說守正說是老許我應得的,可沒有守正,老許的好處許就少了幾分也。”

張禦交代過此事後,就讓許成通自去,至於其他,他沒有再多說什麽,要做什麽事許成通都是清楚的,不必要他特意去關照的。

見暫時無事,他便入定打坐起來,這裏清氣充沛,可與上層相比,甚至還隱隱高出一線。

他認為這應當並非是這裏的正常情形,很可能是元夏或者說伏青一脈有意渡讓給他們的,為的就是讓他們了解到元夏的好處,好從內心之中產生某種靠向元夏的傾向。

在打坐了一會兒之後,嚴魚明自外走了過來,道:“老師,外面有幾名元夏修道人,說是來拜訪老師,老師是否要見?”

張禦向外看了一眼,道:“把他們請進來吧。”

嚴魚明稱一聲是,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三名形貌各異得修道人走入進來,在與張禦見過禮後,各自報上了名姓,其中一名符姓修士先自開口道:“聽聞又有外世同道到此,我等不勝歡欣,我等都對外世同道的道法感興趣,故是想來與上真探論一下道法。”

張禦道:“諸位也是出身化外之世麽?”

符姓修士道:“正是。”

不過三人之中有一名花姓修士卻是強調道:“張上真,我等以往雖然出身外世,但現在可都是元夏修道人了。’

另外兩人也是點頭稱是。

張禦卻是留意到,除了花姓修道人對這個身份好像十分重視,甚至有些以此為傲外,另二人卻是帶著一絲敷衍和漫不經心,顯然並不像他們口中說得那般看重此等身份。

他略一思索,道:“不若我與三位對弈一番。”

三人眼前一亮,互相看了看,符姓修士言道:“妙哉,願與張上真對上幾局,只是還望張上真手下留情了。”

他們境界上來說都是玄尊之境,也即是元夏所言真人,在道行之上他們自知是比不過張禦這等摘取上乘功果的上真的,但是他們也不是真個來論法的,而是來攀交情的,所以也不在意這些。

但在修道人之間,弈棋卻是等若論道,能夠將自身領悟的道理,甚至道法路數盡數蘊於其中,這比直接言語交談更為玄妙,且也來的含蓄,也更讓修道人能夠接納。

張禦此刻心下一喚,擺在一邊的棋台之上,一枚枚恍若星辰的棋子飛了過來,並在三人面前呈現出一個天地未開之前的渾元之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