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遞傳未識真

虛空之壁像是起了一個皺褶,先是鼓起,又是向內塌去,隨後自中間撕裂開一個缺口,伴隨著絲絲光亮自其中溢出,先是十余駕外形較小的元夏飛舟自裏電射而出,隨後是一座龐大如巨宮的大舟緩緩擠入了虛空之中。

在舟中主位之上,坐著一名身著金色道衣,頭戴翹冠的年輕道人,這人面容俊美,五官精致,但是看著有一種虛假的不真實感,整個人像是精心雕琢出來的,少缺了一分自然。

而那名曲道人則是坐在另一邊,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年輕道人比起他來,卻是態度隨意多了,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周圍,道:“這裏就是天夏所在麽?”又望了望前方那一層氣壁,“這層陣勢是什麽意思?”

曲道人這時往虛空深處望了幾眼,感覺這裏有一股邪穢之氣侵擾,便道:“這裏虛空之中有一股穢氣存在,想來是天夏拿來用作遮護的。”

不過是他們,還是前面那些先自穿渡過來的小型飛舟,這一路行駛,都是沒有遇到任何邪神,這是因為天夏這一邊有意將這些邪神清剿了,妘蕞和燭午江二人也得關照,不去對元夏之人提及此事,算是設法隱藏去了這一消息。

當然指望虛空邪神擊退元夏之入侵是不可能的,但是將來卻能在某種程度上給元夏之人帶來一定麻煩。

年輕道人道:“哦?我還以為是天夏知我元夏將至,出於畏懼,所以才立起了一道陣勢以作屏護。”

曲道人道:“也不無這等可能,看這層遮掩,至少他們修築陣護的本事還不差。”

年輕道人笑了一聲,對侍立在下方的修士關照道:“向妘蕞和燭午江傳訊,讓他們立刻過來見我。”

那些修士得令,即刻向著此前姜道人所乘渡的那艘飛舟發出了一道符信,而內中弟子接信後,也是趕忙向天夏這邊傳遞消息。

燭午江、妘蕞二人接到傳報,倒未料想後方使團居然來得這般快,他們急忙出了駐地,來法壇上找到風廷執言說此事。

風道人方才提前從張禦那裏得知了元夏到來,已然有了準備,他朝兩人各是遞過去一張符箓,道:“此符箓兩位道友帶在身上,你們可放心去見元夏來人,若是遇到性命威脅,只需祭動此符,當可脫身。”

妘蕞和燭午江接過符箓之後,心中難免又將此舉與元夏拿出來比較,對比後者,明顯天夏不是隨隨便便拿他們去犧牲,很在乎他們的性命。他們將符箓收妥,鄭重道:“我等必將事機辦妥。”

別過風道人之後,他們再一次乘坐金舟,從上層落至虛空之中,隨後來至座大若宮城的巨舟之側,方才挨近,就被接引了過去,待是在裏落定,兩人很快就被裏間值守的修道人帶著來到了舟中主殿之上。

待望去上方,兩人一眼便見了坐著那裏的年輕道人,其人與他們以往見過的元夏修道人模樣差別不大,所以他們立時明白,這只是一具載有意識和氣息的外身,其正身根本不在這裏。

而元夏許多外身的外形是一模一樣的,所以從外面看,根本分辨不出躲在身軀之中的具體是何人。兩人都是明白,這應該也是元夏刻意營造一種神秘感。

換作以前,他們或許會心中敬畏,可是他們現在心中非但沒有這等畏懼感,反還生出一種由衷的厭惡和鄙夷,只是為了不使自身情緒變化被對方所察知,他們都是深深把頭低了下來。

曲道人看了看他們兩個,冷然道:“妘蕞、燭午江,你二人可知罪麽?”

妘蕞和燭午江心中一跳,口中則皆是道:“我等知罪。”

曲道人看了他們一會兒,道:“以下犯上,冒犯正使,致其世身消亡,罰去五十年資糧,你們可是服氣?”

兩人皆是回道:“我等聽從判罰。”

元夏是從來沒有修道資糧給他們的,所以這樣的懲罰落下,他們五十年內征戰所得繳獲都要原封不動交上去,半點不能留存。

不過他們現在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了,所以“認罰”也是說得真心實意,沒有半點怨氣和不滿在裏面。

那座上的年輕道人這時開口道:“也算心誠,就如此吧。”

曲道人見他說話,也就沒再揪著不放,略去之後的訓斥言辭,直接問道:“你們到了此世之中已有不少時日,天夏強弱如何?據你們此前所言,其內部也是矛盾重重?”

妘蕞擡頭道:“回稟曲上真,根據我們探查,天夏這數百年四處剿滅域內勢力,一些古舊門派被其不斷圍剿,逃的逃,散的散,覆亡的覆亡。

他們掠奪那些宗派的法寶,生靈,和各種修道外物,並且將這些宗派的修道人不是殺死就是奴役,而余下被奴役的修道人,其實對天夏極為不滿,隨時都想著推翻天夏,只是平日沒有這個機會,也沒人幫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