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護世亦守己

畢道人曾是想過,天夏如今遷居到了新的界域,那所謂大敵,說不定就是那裏的對手,而且這個對手很棘手,所以天夏找到他們,只是不想腹背受敵,言語之中難免可能有所誇大。

照他本來的想法,為了免去麻煩,定個約言也就定了,既然只是天夏的麻煩,那麽事後該如何還是如何,也惹不到他們頭上。

天夏之所以能找到他們,那是因為他們彼此同出於一地,有著這份淵源存在,所以尋起來不難,而若是與他們從來沒有打過交道的實力,只需鎮道之寶一轉,就能避了去,根本不必要去擔心額外之事。

可是他在與張禦交談幾句後,他意識到事機可能沒有那麽簡單,天夏或許沒有誇大事機,反還可能是往保守裏說,按照張禦對此敵的描述,乘幽派是有可能牽扯進去的。

他下來避過大敵來歷這個話題不提,只是詢問天夏自身的推斷,張禦也是挑揀一些的告知他,並坦言這個敵人天夏需得全力,且不一樣有把握,他在此過程中也是對天夏如今真正實力也有了一番大概了解。

他也是越聽越是心驚,暗忖難怪上宸、寰陽兩派不敵天夏,他最後不禁問道:“以貴方今時今日之能,莫非仍無法克壓此敵麽?”

張禦看了看他,知其心中還抱著你來禦敵我自躲避的僥幸心思,不過話既然說到這裏,他也不介意再多說一些。

他道:“我天夏不懼外敵,但亦不會低估對手。此前我已說過,此敵或有傾世之能,我知貴派自居世之旅者,求得是超脫世間,永得逍遙,可是若無世域,又何來超脫呢?”

畢道人有個好處,他不是固執己見,聽不見意見之人,在慎重思量了一會兒,他道:“張廷執,還請稍等片刻,具體定約之事我需尋人再商議一下。”

張禦見他言辭懇切,道:“無妨,我可在此等候。”

畢道人轉去內殿,並藉此穿渡從界,來到了一處四面封閉殿宇之中,如今乘幽派中,與他功行相仿之人還有一人。

他們兩人不會同時歸來,一般事機只需要他出面就可解決,但如是連他也確定不了,那便需由他出面將另一人喚回來了。

他在殿宇之中默默運轉功法,並寄念相喚,不久之後,覺得心中一陣悸動,便見上方垂降下來了一道光束,其中出現了一個十分模糊的人影,此人並不像他一般直接歸來,而是以自身一縷神氣投照入此。

見到此人後,他正容打一個稽首,道:“單師兄有禮。”

單道人言道:“師弟回門中了?此番如此急切喚我,想來門中有要事吧?且說一說吧。”

畢道人立刻將事情如實復述了一遍。

單道人聽罷自後,道:“師弟對此是什麽想?”

畢道人道:“小弟本懷疑所謂變化大敵都是天夏借口,可想就算是假的,天夏也是做足功夫,足見對此事之重視,為免麻煩,也不妨答應。只是後來與那位張廷執一番交談,卻覺此事應非是什麽虛語,可是如此大敵,又怕與天夏定約之後,因此沾染承負,把我牽扯了進去,故是有些兩難了。不得不請教師兄。”

單道人倒是有決斷得多,道:“既是師弟信任為兄,那為兄就作主一回,此回可答應天夏約言,不過還要刪改一句。”

畢道人忙道:“不知師兄要刪改什麽?”

單道人語聲平穩道:“若遇大敵,我願與天夏共同守禦,我可助天夏,天夏也需助我,而不是此前互不侵擾。”

畢道人吃驚道:“師兄?”

這舉動太過違反乘幽派避世之根本了。就算是真的有大敵到來,有必要如此麽?而且這可不同於定個簡單的約言,整個宗派都會牽涉進去,那是極其妨礙修行的。

單道人道:“畢師弟,還記得我與你說得那些話麽?”

畢道人一轉念,明白了他所指何事,他道:“自是記得。”他疑道:“莫非師兄所言與此有關麽?”

單道人道:“我借助‘遁世簡’神遊虛宇之中,曾幾度來到了那極障之側。”

畢道人聞言眼前一亮,道:“師兄功行已然到了那般地步了麽?”

他是知道這位師兄的道行的,若說門中有誰可以破去上境,非這位師兄莫屬,而極障正是突破上層功行最後的一關,只要過去,那就成就上層大能了。

單道人搖了搖頭,道:“到了此般地步也無用,因為每每到了我欲借‘遁世簡’嘗試突破極障之時,此器便每每傳意,令我心中生出一股‘我非為真,出世化虛’之感。”

畢道人不由一怔,‘遁世簡’便是他們乘幽派的鎮道之寶,號稱‘出入諸宇無牽掛,一神可避大千世’。

可不知為什麽,這件鎮道法器迄今為止也就是他與這位師兄最為合契,甚至給人以此器就是天生為其所用之感,故是其也能達常人所不能及之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