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一章 牽機照清光

關朝昇朝青朔道人看了一眼,同樣感到有一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其人既似與白朢道人是一人,但似又完全不同。

他隱約有所猜想,緩緩道:“氣分二機,卻趨一同,看來你們本出一源,你等與那位張守正又是什麽關系?”

白朢道人微微一笑,道:“關上尊,如今該稱張廷執才是。”

“張廷執麽……”

關朝昇不覺點頭,在他看來,以張禦的功行,位列廷執倒也是理所應當之事。白朢道人雖未回答他的疑問,可是他也不耐再去問第二遍了。有些答案隨著事機發展和時間的推移,自然而然便會知道的。

青朔道人此刻看了看周圍,不覺皺了皺眉,雖然他事先早已知道煉空劫陽的本質為何物,可此刻親眼見到,卻仍是感覺厭惡,因此物與他所秉持的道理大為相悖。

關朝昇留意到他神情,問道:“這位青朔道友好像對我寰陽鎮道之器頗為不喜?”

青朔道人神情肅然道:“吞奪萬物,以謀己利,豈非我輩之所為?”

關朝昇卻是理所當然道:“此亦是天地之道,我遵道行,乃是尋道之法。萬物與我何幹?我憐萬物,萬物何憐於我,不如吞之奪之,用天地以奉我,還道於先天,正是道之根本。”

青朔道人聽他說辭,神情愈發嚴肅,他道:“道為人所尋,由人而闡發,我輩欲借道而用,當先存我,存人,存天地,而非視之為讎仇;情志乃天賦我之德,存仁知善,昭明眾生,互濟互用,方為天人之道。”

說到這裏,他加重語氣道:“而尊駕之道,乃是棄人棄我,斬性絕情,名為主道,實不過是天道之依附,人道之叛逆!無我無德之寄蟲而已!”

白朢道人微笑道:“道友說得好,寰陽之道,雖也是能稱道,可是一味附道,逆人而行,乃是殘惡之道,若能絕滅此法,斷此道脈,乃是救人救世救我之行,不必有絲毫之愧疚。”

關朝昇絲毫不在意二人之言,寰陽派道理如何,他早已辨明辨清,此辨非是枯坐靜坐,而是千余載如一日的奉行,早以深入到道心道念,絕然不會被言語所動搖。

他悠悠言道:“你等所言皆謬,棄仁棄情,乃是小道,奪天之造化,方為大道,兩位今日既然到此……”他把首一擡,大袖一揮,“那便皆為我之資糧吧。”

他方才願意與白朢、青朔說那幾句話,這既是為了問明情況,也是為了調運煉空劫陽之力。

對面盡管是兩個摘取上乘功果的修道人,但在這煉空劫陽之內,任何人都不可能與他對抗,就算玄廷首執落到此地,若無倚仗亦無法與他對抗。

此刻隨著大袖揮出,劫陽之外諸多氣珥動蕩,一股浩大氣光向著兩人洶然湧聚而來,似是要將兩人一氣化盡。

白朢不慌不忙,把拂塵一引,周圍白氣一蕩,頓大量清穹之氣從空落下,將自身給維護住。

與此同時,青朔道人也是一擺玉尺,青光揚起,化若撐天之勢,向著關朝昇一舉壓下,而後者則是順勢擡袖一甩,雙方法力頓時直接撞在了一處!

這一刻,雙方都是用了最為純粹的法力比拼,青朔道人是為了牽制關朝昇,以給白朢留出施展余地,而關朝昇如此做是因為既用劫陽壓人最是方便有效,那又何須再用神通道術?

這一撞之下,他身形晃也未晃,青朔道人卻是感到一道強橫灼烈之力沖湧而至,自身法力像是被層層倒推回來,不得不把玉尺一引,抽身往後退避,同時試著化開力量。

他只是退去兩步之後,便覺身上壓力一消,卻是白朢那裏成功將清穹之氣引落下來,將劫陽之力抵消了去。且其人將拂塵一落,居中攔下這一股侵壓之力,青朔道人抓住這個時機,玉尺再擺,向前反壓。

白朢道人亦是把拂塵橫過,配合他一同向前攻去,兩人法力出自一源,能分能合,此刻霎時匯於一處,又有清穹之氣為屏護,勢大氣盛,關朝昇也是氣息微滯,感到一股莫大壓力湧來。

不過他自身寄托劫陽,此刻又立身在劫陽之上,位於此間,劫陽之力源源不斷引來,沒有可與他相比擬的對手,故他立身不動,只是調運護持己身,不但擋下了這一擊,其膨脹之氣機還將兩人合力反推回去少許。

可也僅此而已,並沒有一氣將二人壓下去。這是因為他此刻只是一人,所能調動的力量實是有限的,要不然方才上來一擊就能將兩人平滅了。

白朢道人見此不由笑了一笑,只看如此局面,那他們倒是能支撐一些時候了。他可不認為憑他們二人之力就能消殺包括關朝昇在內的整個寰陽派了,更不用說外間還有神昭、幽城、上宸三派,四件鎮道之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