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 旁節另附主

聶昕盈道:“老師,這東西只是殘缺的部分麽?”

鄧景笑了笑,道:“世上無論何物,都有根由可尋,在我白真山一脈看來,大道有內、外之別,內蘊精妙,外化動機。大道由內制我,而我輩尋到,則由外道尋去內道,終可觸及真玄。

撇開內道不談,這‘外道’得一而生,再衍化萬事萬物,萬物本為一體,延續不斷,不過是運轉長短有別而已,以為師觀之,”他晃了下手中白枝,“此物脫離主部最多不超過十年。”

聶昕盈若有所思,道:“老師如此說,此物自脫主幹,十年不曾牽連,那麽此物之中所蘊化信神,那當已是自成一體了?”

鄧景點頭道:“是如此。徒兒你先前判斷無錯,信神應該就是諸位天機院工匠所認為的天機造物之神。這倒是令我想起一件事……”

他回憶道:“我記得當初在神夏之時,有數個道派時常在一處靈湖之畔煉器,後來因為取用過多,導致靈湖幹涸,所以遭受廢棄。不過此地常年有修道人聚集,便是諸道脈離開之後,也是靈機繁盛。

後來就有一群凡人常來此祭拜,認為此地乃有火煉爐鍛之神,有精怪便借此顯化,得此成為了一方神祇,不過它很聰明,知道是借了修道諸脈之光,後來還討了一個敕封,諸派道脈訝然發現,在其存在之下,此地靈湖反而重新滿溢了出來。後才陸續有一些修道人逐漸重視起了凡人及這些神祇的作用。

這信神應該也是類似於此,那些工匠對於天機造物的無限崇信,偶爾感染了此物,兩者互相交融。互相成就。工匠送上更多知識技藝壯大信神,而信神則是回饋工匠更多的賜賞,從而提升自身的技藝。”

說到此間,他感嘆道:“這等信神只要出現,那就必然會是不斷壯大的,恐怕少有個追逐技藝的工匠禁得起這般誘惑,再加上這裏面還有制約之法不令自身外泄,那壯大起來更是容易了。也幸好你們發現的早。”

聶昕盈思考了下,看了眼那根白枝,認真道:“敢問老師,玉京之中,可還有類似之物麽?”

鄧景笑道:“我便知曉昕盈你不放心,此事不難,待為師來看下便知。”

他身軀不動,一股氣意沖到玉京上方的雲氣之中,而後似目光一轉,霎時將整個玉京內外都是看遍。

待得一縷神氣歸來,他道:“玉京除了天機院之外,其余地界都不見此等神異,但也僅只是玉京而已,翼空上洲亦有天機院,那邊不知情形如何,我權責不涉及那處,無法察知,且真正想要斷絕此患,恐怕天夏諸天機院都要徹查一番才好。”

聶昕盈想了想,又道:“敢問老師,方才老師說此枝非是主部,若是此中蘊生之信神殺滅,其是就此消亡潰散,還是會歸投其主。”

鄧景道:“信神為師以往打過不少交道,可說各不相同,不過通常來說,信神一旦顯化,有極難覆滅了,但若是大批信徒被改換,或是寄托牽連之物被毀滅,就算再得塑造,也不會是原來那般了。

可信神顯化後,是有自主之念識的,若是其溯源去尋自身主部所在,與表示臣服,認其為主神,那即便祂被毀了,祂的一切也會被主神吸收,並能再次復拓出來。”

聶昕盈思索了下,那信神若是天機造物之神,那麽獲取的造物知識和技藝越多則越強大,天機院慫恿商苛喚來安小郎,再設法從他那裏獲取技藝,這應該只是一個借口,其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偷取技藝。

只是她想到一個問題。

她道:“弟子曾聽說,信徒所知,信神皆識,也即是說,天機院裏只要是那些大匠知曉的,都是有可能被那個信神知曉,那麽其若認了主神,無論其消亡與否,都是會為那主神所知曉?”

鄧景點頭道:“是這個道理,其若是真有‘主神’,該知曉的早是知曉了,現在牽掛也是無用。”他拿起那根白枝,道:“此物毀之不難,但是只這麽毀了,卻是自斷了線索,為師這裏追溯不到源頭,但玄廷未必不能。”

說著,他將之交回到了聶昕盈的手中。

聶昕盈擡起頭,訝然道:“老師?”

鄧景笑道:“為師最近在參修功行,而且身為鎮守,也不好隨意離開玉京,就由你代我去往上層,將此物交給玄廷。”

同時他又一拂袖,前面那一方玉圭之上的道箓頓時化作一個個金光飄了下來,在手中還聚為一道金冊,並將之送至聶昕盈跟前,道:“你可在那裏留久一些。”

聶昕盈立刻明白了鄧景的意思,這玉圭之上載錄的,乃是白真山一脈的法冊,也是道脈相傳之物,欲去上層,必修此冊。

以目前她的法力要參修此法還差些許,這不是心神修行上不過關,而是法力修行上還差點了火候,但若是去了上層,借助上層的清靈氣機,卻是能相對容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