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章 惡物隱深藏

東庭南陸,隨著一縷光華飄過,玄渾蟬舒展開燦爛若星的雙翼,來到了那一片輿圖上用赤色塗抹的地界之前。

隨著飛馳,玄渾蟬的高度在不斷降低。

自此一紀濁潮變動以來,上百年中不斷消減,之只近來又是異動頻頻,然而東庭這處,某些地方的濁潮其實一直保持著一定的濃盛程度。

比如眼下這片地界就是如此。故是一般從空觀望,所能見得的就是一片扭曲和繽紛的色彩,也就是張禦有目印,再加他上道行高深,故才能分毫不差的判斷清楚。

不過要是濁潮極度強盛之時,能夠完全分辨清楚的怕也沒有多少人,那時候唯有落到地面之上才能分辨清楚周遭事物。

玄渾蟬並沒有急著闖入那片紅霧標注地界中,而是圍著轉了一圈,自外看來,裏面也只是地形較為復雜一些,除卻山嶺溝壑還有叢林植株稍加稀疏一些之外,與別處有什麽兩樣。

張禦看到這裏,略作沉吟,隨後意念一轉,便以心光制拿住了兩頭神異生靈,種入一縷心光,令其往這區域進入。

一會兒之後,他心中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那神異生靈進入了裏間,但是他的心光卻似是排斥了出來。與其說是排斥,不如說是進入了不同的界域之中。他的心光仍然停留在了世間,而那兩頭神異生靈卻是進入了另一個所在,由此不知所蹤了。

他開始還以為這裏會是間層裂隙或是靈關神國一類的東西,現在看來不是如此。

他已然明白了,對於層界不高之人,不難進入此中,但是似他這等超脫出塵世之外的玄尊,則是無法入內。

這就像是一扇既是狹窄又是低矮的門,層次較低之人自能輕松入內,可是層次較高之人自身好比高山天穹,自是沒辦法擠入進去,強行去為,就算撞破了門戶也沒有用處。在不確定這裏是什麽情況的前提下,這等粗暴做法是不可取的。

不過復神會對此無能為力,並不代表他同樣也是不能,隨著玄渾蟬蟬目閃爍,一層層混亂穢濁被剝離而去,前方的道路變得開闊起來,並且有一片完整神異靈光被自裏析出。他心光上去一接,霎時一點靈光照入了其中。

而與此同時,前方景物霎時一變,張禦此刻當已是站在了那一片灰沉沉的地界之上,周圍漂浮著似是余燼一般的黑色飛灰。

此間有一個個披著枯槁鬥篷之人慢慢在這片地界之上走動著、其氣息深沉、晦澀。這並不是生靈,而是某種靈性的具現。

張禦的身形此時也是微微閃爍著,這一回事他進入此間,乃是運用了一種映照靈光之法,此是從那晶片生靈之中得來的一點靈感,從而變化出來的。

此只是將這片這地域之中的一切照了入自身心神之中,而兩者相映,便又可反以心光相觀,故他看著在這裏,實則又不在這裏。

不過對於某些神異生靈而言,照見也即是見到,同樣能夠發起各種接觸,並對心神展開侵奪,所以這等手段並不是誰都可以隨隨便便用的,一個不巧,反會自陷絕地。

他此時擡頭看去,在最前方有一團赤色紅霧,裏面傳出了細碎的竊竊私語之聲,他便邁步往前走去,隨著接近此物,那語聲也是越來越大,可是卻是越來越紛雜,怎麽也聽不清楚那說得是什麽。

不過他憑著自身的高深道行,卻是隱約分別出了一些東西,很快,他的身影走到了那片赤色迷霧之前,並且毫不猶豫走入進去,但這一刻,那嘈雜聲音卻是陡然消失了。

他絲毫不受影響,腳步不停,繼續向著濃霧深處走,而隨著他的深入其中,這紅霧也是逐漸淡散,前方景物漸漸顯露,那似是……轟地一下,一個東西猛然沖到了近前,並在距他僅有數指相隔的地方撲騰掙動著。

他不為所動,眼神平靜地看著,這卻是一種似蚊似鳥,有著五彩羽毛的東西,其有著針管般尖而細的喙,細長的足,毛茸茸的身軀,其瘋狂一般向他這裏沖撞著,然而兩者之間卻被一無形屏障擋住了。

他擡頭往上看去,赤霧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完全散盡了,廣闊的空域顯露出來,不止是這一處,入目所及,全都是此類東西,其密密麻麻、無以計數,一直延伸到高穹上空,形成的聲浪更是鋪天蓋地般朝他湧來。

只是這個時候,一只赤紅色的巨爪陡然浮現出來,伴隨著地崩山摧一般的爆響,在那無形屏障之上留下了四道巨大的血肉磨爛出來的長痕,而方才那些蚊鳥幾乎被一掃而空,不是驚散了,就是被直接憑空震爆了。

隨後他聽到了無形的咀嚼聲,但是具體的生靈卻似是並不存在。此刻他往更深處看去,見是山原之中,無數形狀古怪的鳥類從高處飛過,此時有一朵朵長著利齒的艷麗花朵卻是從虛無之中冒出來,將只一口口吞下去,再是退了回去,重新還變成清澈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