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四章 斬卻諸我見真我,始知人意載天意

張禦這時伸手向外一拿,自遠處有一個東西飄飛而來,落入他手中。正是方才白朢手中的那一枚玉石,也即是那一枚啟印殘片。其人亡後,這東西便即留了下來。

這裏關鍵所在,就是這“啟印”了。

因為白朢、青朔為人曾經一同參悟啟印,雖然這兩人不能利用此物,但是卻外感於“我”,並且由此得見了天夏種種。

而意落氣到,氣至神存。所以白朢、青朔二人之神氣,或者說“上我”之神氣實際上並沒有完全消失,只是不再存於此世之中了,而在天夏卻還是可以尋到的。

只是他本是自天夏而來,現又立在此世之中,所以無從感捉。唯有他出得此世,重歸天夏,方能將那一縷“上我”神氣收攝,從而補足道法之缺。

有了這番思量後,他當即扯開陣幕,再是見得英顓、師延辛、姚貞君三人,並謝過三人相助。

三人與他交談了幾句,因見此間再無事,便都是遁光離去了。大陣之中只剩下張禦一人。他卻是並沒有離開,而是把袖一揮,再轉大陣,蔽去了外間之擾,重新回到了陣樞之上坐定了下來。

他心意一動,隨著一道宏大光幕騰升而起,映照天穹,那大道之章就已然顯於身周。

他目光下移,落在手中那枚玉石之上,意念才是落去,氣息便與之有所共鳴,過了一會兒,大道之章上的“啟印”有光芒漸漸亮起,似再是補全了些許。

而他手中那枚玉石表面看著無有什麽變化,但本來存在的那一點靈性卻是因此而少失了。

他也未將此丟棄,而是收入了袖中。

再是得了這一枚殘印,他感覺到啟印之上有了更多的變化,他默默感應了一會兒之後,思緒卻是不禁又轉到了斬殺“上我”之事上來。

此番斬殺“上我”之法,雖然他再半途之中引入了許多玄法同道入內,並還請得同道相助,但歸根到底,仍舊是依循著求諸真法的“上我”之道來走的。

因為哪怕他是一個真法修道人,到了道化之世中,也一樣是可以利用采取引入外部勢力的方式令同道相助自己,使之一同對付“上我”的,這也是因為天數存有一線生機之故,不然從力量上對比根本沒可能勝過上我,也就不用去爭了。

所以從此刻看,至少他走到今天,所行之道大體上與真法並無什麽太大區別,只不過手段稍有差異罷了。

然而他修是玄法,所求之上法與真法必然是所不同的,可這個不同到底是差別在哪裏,就連五位執攝都是難言具體。

可他自冥冥之中能感覺到,自己應該還能做些什麽,並且能做得更好。這才是事關於自身道法的真正關鍵之所在,他應該將之找了出來。

做為玄法開道之人,這一切都需得他自己去尋,自己去找,是並不會有人過來提點告知他的。

他站起身來,在原地走了幾步,思索了一下,卻是漸漸理出了一些頭緒。

無論玄法還是真法,道法還是相通的,正如他以往一路行來所求之法,都是依循道理,都是依附在大道之上,所以無論怎麽走,都能由此邁過去。

這兩者真正不同之處在於,真法是唯爭唯己,所以從外感開始,就是不停與外我爭殺,直到完成唯一。

然而玄法是不同的。玄法講究的是兼容並包,以眾道為己道,追逐的是信念上的共同,而非只是力量上的同一。

他這一念轉過來,忽然一點靈光從腦海之中閃過,像是瞬間抓到了什麽。頓在原地片刻之後,他霍然開朗,快步而行,再次到了陣樞之上,盤膝坐定下來。

其實有些道理不是他以往沒有想到,而是自身不到這一步,不知真正變化如何,那就是憑空之想,難作證實。

真法還能參照前人所行之路,他就只能自己摸索,可玄法他作為開道之人,固然能得開道之好處,但同樣也需經歷開道之磨礪。

方才他心中浮出一念,這一次“上我”被斬,而必得他回去天夏之後,再能補得完全,這當中有一段空白,也是給了他一個機會。

此時他若是視自身為“上我”,事實上,在消殺了白朢、青朔之後,還未得回歸天夏,還未曾完成功果之前,他就是此世之“上我”了。

有“上我”,那麽就可以有“外我”。他可利用啟印主動去外感外尋,從道理上說,他可以利用這一缺隙,再引一我而至,從而補得這“外我”之神氣!

而這一“我”看去乃是“空中生化”,不知道從何而來,不知道從何而出,所以這本來只是道理之上所能行得通的,事實上卻是無可能見到的。

可是他有大道之印,借著代表著“己我”的啟印之助,只要是道理上所能允許的,條件又是在符合的情形下,那麽便是能夠推動並做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