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斬機絕血氣

馮道人心中頓時一個咯噔,他見識還是有的,一看來人身上高渺氣機,就知道行修為遠勝於自己。

要說來人對他友好,那是絕不可能的,因為他自投奔昊族以來,不知道殺戮了多少修道人了。可說是只有仇敵,沒有同道。

而且來人哪可能這麽湊巧此刻出現在這裏?要他猜測,說不定是天外六派哪個大修,見他獨自出外,故是特意下來拿他。

他心中暗暗後悔同時,也是升起一股恍然之感,原來“淩空卦象”是應在此處!他不禁懊惱起來,自己果然又一次算對了,可實在是未能勘透啊。

但這不怪他,他自認對方實力道行明顯較他高強,能推算出來已然是自己推算水準高明了。

盡管念頭一瞬間轉了許多,可他反應一點都不慢,在一見到張禦化影的那一刻,就已是開始運轉法力,隨後轟然一聲,依舊化作萬千血水血影,各自向著不同方向奔去,想著繼續以此方法擺脫面前這一位。

張禦化身立在原地未動,眸中卻是一道神光閃過,憑借目印之助,他立時看到了馮道人這番變化的陰陽樞機之所在。

此神通在尋常玄尊感應之中見那個變幻來去,無可捉摸,在他眼中卻是如若靜定不動,等他去取一般。

他觀見之後,未曾祭出自身劍器,而是擡袖起來,以指代劍,朝此輕輕一劃,隨著大袖飄蕩起來,就有一道判分陰陽的明光閃過。

那些血影此刻仍是保持著向外奔逃的動作,可在這一刻,卻是一個個惶然未覺一般,由近向遠陸續破散,就像是海潮推來,岸上沙堆盡數倒塌。

馮道人此刻只覺心中一陣空落,低頭訝異看去,發現自身身軀正如砂礫一般緩緩飄去,頓知自己神身皆被斬殺。

恍然醒悟之時,才是知曉這一位來逐殺自己之人,道法層次之高,恐怕遠在自己想象之上。

他的身軀很快只剩下了一個頭顱,意識也是恍惚起來,臨去之前,心中嘆息不已,可惜自己未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傳繼之人,自己一身功法也就罷了,只那一身曠古絕今的推演之術沒有能傳承下去,至此竟成絕響,這是何等可惜!

帶著這等念頭,他的身影也是徹底在風中飄散。

張禦化影則一拂袖,將之隨身之物盡數化去,而後自身也是化作了一縷星光飄散。

而在同一時刻,馮道人埋藏在所有地界的寄托血種都一個個爆裂開來,每一顆血種上面攀附有他的精元神魂,通常便是正身被斬,也可藉此復原,只是這一次因為根本生機被斬斷,又未曾能神氣寄托虛空,也自復還不回來了。

每當有扭曲的臉孔虛影自血種浮現出來,此物轟然爆裂,而每一次爆裂之時,都會掀起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

這是馮道人自身的性情所致,即便他身死,也要拉著許多人一起墊背,一般的民眾自是不放在他眼裏,死多少也無人關心,所以他布防血種之地多是在一些重要地界,比如造物所,比如環廳,比如權貴宅邸,或是寄托人身,或是寄托於物。

且並不局限於熹王境內,就連長老團和烈王轄界周圍一些轄界之中,都是一樣布置了此物,而且數目不少。於是可以看到,整個地陸之上,幾乎同一時刻出現了規模浩大的爆裂,而且都是從內部發生的,這著實引發了一場動蕩。

這其中有一枚,是埋在漂浮熹王王舟之畔的廬舍之中的,隨著血影膨脹起來,眼見得即將爆裂開來時,有一個坐在王舟之內,枯瘦如柴的道人率先發現不對,他一睜目,起手向外一推,一股柔和法力蕩去。

這個飛廬被此一卷,頓時落去地面,但還沒有等完全落定,就在半空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並有血色光華迸發而出,周圍凡是被此光波及的地方,都是蒙上了一層赤色。

半空中一條條淩空飛舟表面都是閃爍出一片靈性光芒,除了熹王的王舟巍然不動外,其余飛舟都是劇烈搖晃起來。

這個聲響在夜空之中傳去極遠,就算是對面的防線之中的靈角城域的守軍也是聽得清清楚楚,也是引發了不少動靜。

熹王穿著一身漆黑威武的外甲,自王舟之內飄渡而出,只是他面甲之下的面色不太好看,這個響動一定程度上是搗亂軍心的,身為主帥的他,這個時候也必須站出來讓人知道他絲毫無損,以免軍中生出變故。

故是他沒有退回去,而是站在外面,命令屬下將前來問詢之人一個個打發了回去,並要求繼續加強戒備。

到了黎明時分,爆炸引發騷亂才是真正平復下去,不過那場血種爆發也不是沒有半點損失,方圓百裏之地,至少十余駕飛舟被直接摧毀,百余駕飛舟沾染了血氣,從空墜毀,裏面的人也大多沾染了血毒,失去了戰鬥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