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重影決陰陽

姚貞君劍意高懸於空,“迫光轉”劍上生神之術照徹天穹,劍光所及,無所不去。

得益於訓天道章,她對天夏各種道法便是沒有見過,也都是知曉一二,所以一眼就看出,對方適才所用,利用的是最慣常的“陰陽變機”。

此術乃取“陰死陽生”之法,一身死,則一身生,只這當中需要某種事先祭煉好的物事承系,所以也算得上是一種替死之術。

其由虛轉實之際,正處於生死交界,斬上去也是沒用,因其未曾轉實之前,就是未明未生之物,而待生出之後再斬,只要還有新的化影可以生出,那就難以殺絕對方。

她雖可以隨意斬殺所有觀見的虛化之影,但若是斬之無用,又無法明確自己去落結果,那只會消磨劍意,所以寧可懸而不落。

現在她雖還找不到對方的破綻,但是她深信自己在試探交鋒之中遲早可以尋及。

馮道人方才試了那一劍,他自問也有辦法使出反制針對之法,但他的麻煩不在於這個,而在於劍光似能遁遊來回,而劍主又立身在大陣之內,讓他無處下手,他有心回去準備好了再來,但他既然已經拿了丹丸,卻不好什麽都不做的回去。

“罷了,便是虧上一些,只要此城還在,過後打破,總能補了回來。”

他法力一轉,身外錦雲過來,頂上化華蓋遮下,自身甩袖避入其中,而後伸手一拿,持出一面血色幡旗,只是一搖,霎時一道血色光芒鋪開。

這光芒之中有無數與他一般模樣的血影,這些都是在這數年戰爭之中搜集得來血氣靈性,準備將之煉成為血種,不過現在用來鬥戰,那就只能當一次消耗之用了,

他將幡旗晃動幾之下,那光芒便化作了一大片血色汪洋,漫漫漾卷天穹,將周圍天地都是染赤,其中傳出陣陣腥甜之味,那濃郁到化不開的色澤,看一眼都是令人頭暈目眩。

血洋在幡旗催動之下往前一湧,就眠麓城域這邊覆蓋過來,很快與陣機產生了接觸碰撞,雙方氣機之間有一絲絲似雷電光芒跳躍閃爍著,陣機也是在被不斷消融。

不多時,整個城域已經被一片血色所包裹,外面一切都是望不見了,而自外看來,像是凝結成了一個巨大的血繭。

陰奐庭看著上方蠕動的血水,還有裏面影影憧憧,不斷來回晃動的人影,他讓周圍人都是服下清神藥丸,同時吩咐道:“關照各方同道,守衛陣機,隔絕血氣,安撫好城中人心,還有請朱宗護放心,陣法不破,此輩是進不來的。”

這樣的陣仗他在外宿見得多了,上宸天玄尊一至,哪次不是籠覆地星,氣彌虛宇,聲勢無不大過眼前,他們也有著豐富的應對經驗。

朱宗護此刻則是坐鎮在主廳內安定人心,但他心中還穩得住,這樣的攻襲,這些年他也是見到過不少,而且這一次己方還有相同層次的修道人與之對抗,比起之前來可是好上太多了。

百層大台上端,姚貞君一人立於漫天血氣之下,她凝注那些血影,劍光拂過之間,心中映照告訴她每一個血影都可以說是馮道人自己,斬一個則生一個,再加上陰陽之變,幾乎不可能被一劍殺滅。

既然如此,那便盡皆數去好了。

她不再存守劍意,沒有絲毫猶豫的向外一抽劍,劍鳴響處,身影驟然消失於大台之上。

與此同時,無邊血水之上,一層柔和劍光綻放開來,將那血光照得一片通透,這是姚貞君起身遁入劍光之中,出手斬殺萬千血影,因為劍光來回縱躍,一劍未滅,一劍又起,故而連成了一片劍光之幕。

馮道人見此跡象,不覺冷嗤一聲,似在譏嘲姚貞君的選擇,他血水血影無窮無盡,陰盡陽生,周而復始,你又能殺得多少?

而且劍光縱躍來回,看似無物可擋,可正身其實就應該借遁其中,這卻是方便他出手了。

他探手拿了一把長香出來,法訣一引,香頭之上火星齊齊一閃,便有濃煙噴出,滾滾升騰上去,這煙有遲滯沾附之用,可蘊有毒染,只要被沾到一點,氣機就會不暢,而哪怕是出現一個停頓,他就能將那劍主正身捉到,下來便就好對付了。

張禦坐於廳中看著雙方的交手,目前看來,對面來人雖不是寄虛手段,但說實話,也差不到哪裏去,應該是這邪魔修士自身修為深湛之故。其實此人若這麽修煉下去,始終能有所精進的話,終有一日會自行氣寄虛空。

這等手段實際上已是超出姚貞君一等了。但是劍修是不能用常理來衡量的。特別是姚貞君不立於陣中,反而遁光而去,純以戰術討論,這是自絕後路之舉,怎麽看也不明智,但是放在劍修之上,卻又是感覺十分正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