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潛流湧未盡

魏山那一封呈書本是為壯造物聲勢,闡明造物的作用,想當然的以為某個支持自己的廷執可用此為參證。

可是他並沒有想到,這一封呈書反而加深了各方玄首對造物的警惕,雖然此刻並沒有對造物有什麽動作,可是許多玄首在心中卻是給造物設下了一條線。

張禦沒有去管外面的議論,天地運轉推動之下,那迎面而來的大勢並不是世間一二人的意志可以抗衡的。

他只是盡可能處理好自身所掌的職司。

他用了半月時日,差不多將都先前濁潮引發的較大異動都是撫定,其中還有一些瑣碎事機,則各地守正駐地都能處置得了,就無需他再繼續盯著了。

但他清楚,這只是暫時的安穩,一旦濁潮又有泛動,就一定會再度引發諸多異變的,故是他也是趁著這段空余時日加緊修持,若是什麽時候感得時機緣法到了,那麽就會持書前往面見五位執攝。

虛空之中,朱鳳正乘坐著一駕星舟往虛空中行渡。

她的案台前之前,一個玉勺柄正在那裏旋動著,偶爾會停下來指向某個方向,而後再是旋動起來。

她此行是為清剿幽城最後余孽。

幽城在顯定道人脫離出去此世之後,這三年來,余下飄蕩在外的幽城分城都是陸續歸附天夏了。

可從各方面消息看,還有一位名喚艾伯高的玄尊一直不見動靜,其人仍是躲藏在虛空深處。

只是此人一直沒什麽威脅,而且沒有了主城護持,能在虛空之中待的多久也很難說,說不定什麽時候熬不住了就會來投,所以天夏這邊始終沒去理會。

可現在張禦將外層諸事交給她處理,那麽她自是不能再放任這位在外了,到底是一個玄尊,也是對外層星宿有一定威脅的。

而此時此刻,在勺柄所指的方向之上,正是飄蕩著一座幽城,城主艾伯高正坐在宮台上唉聲嘆氣。

實則在知曉顯定道人走脫,其余同道皆是投降天夏,他當初也是想投降,可是沒人來招降他啊。

他也是要臉面的,不來招降,他不曾戴罪立功,便算過去了也比別人要在鎮獄之中多鎮壓幾年。

他思來想去,索性就硬氣了一回,硬挺著在此不動,可沒了主城支應,虛空之中的外邪時時前擾,他是感覺有些撐不住了。

正嘆氣之時,他目光之中忽然見到一個白衣童子從自己面前跑過去,面色頓時一沉。

最近他已是多次看到這個童子了,但是無論用什麽手段,卻是接觸不到其人,並且每回都有一股穢亂之氣出現,他猜測這可能是邪神侵入進來的跡象。

這也是為什麽進來心中動搖的緣由之一,因為他遇到了切實的威脅。

正在轉念的時候,他倏然一驚,因為那個白衣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站在了他的面前,正仰著頭直愣愣的看著他,雙方距離不過半臂之遠。

他神情沉下,道:“邪神?”

白衣童子用力點頭。

艾伯高神情有些意外,邪神多是混亂不堪,而這個居然是個能交流的,他意識到事機並不簡單,便謹慎道:“你想做什麽?”

白衣童子道:“有東西給你。”

艾伯高警惕道:“什麽東西?為什麽要給我?”

說話之間,他發現白衣童子退到了丈許之外,而其原來所站之地,則是多了出來了一個丈許長的黑色玉匣,上面沒有特別的布置,只有一個道箓封貼,一望而知時修道人的手段。

他看了看那白衣童子,又看了看那玉匣,沉吟片刻,一揮袖,揭了那一封道箓封貼,匣蓋也是挪去了一邊,只見裏面擺有一根翠綠長枝。

“這是……”

他雙目不由睜大,反復看了幾遍,便在身上布了幾層護持之後,便伸手上去一拿,在拿起來的一瞬間,他頓感一股勃勃生機縈繞在身軀周圍。

“果然是此物!”

他精神一振,沒錯了,這一定是一根青靈天枝的枝節!他不由激動了起來,有了根青靈天枝,他就能長久存身於虛空之中,而不至於受到虛空外邪的侵襲了。

他將此枝擺弄了一下,看向那白衣童子,問道:“這東西是誰的?”

白衣童子道:“是他給我的。”

“他是誰?”

白衣童子將雙手一捧,將手中一封書帖往上一遞,道:“書信。”

艾伯高小心接了過來,他意念一掃,心下一動,“贏沖?”

贏沖他自是知曉的,上宸天之平常局面應該說都是由此人主持的,這書信上面言及,其人已是與三家一同離去,只是遲早有一日是會回來的,所以臨行之際,留下了一些東西,若是接到此之人答應替他們做接應。

艾伯高眯了咪眼,想要讓他做內應,只這些好處可是不夠,他心下琢磨,若是自己帶著這些東西去投奔天夏,你是不是可以以此換來更多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