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清聲起玉階

鐘廷執看過去,見果然是晁煥。

要是往日,他也不願與這位進行爭辯。可今時卻是不行,有一些事他是無法退縮的。

他聲音緩沉道:“晁廷執以為,鐘某何處說得不對?”

晁煥道:“當下評議的乃是張守正之功,以及他能否以此攜功為廷執,與他此前擔任何職有關系麽?

過往諸位道友升任廷執之際,也從來沒有說必先卸脫諸般名位的,又豈有拿此作為條件的道理?

莫非我玄廷名位還能交易互換不成?

我以為,鐘廷執便是對張守正所兼名位有異議,也當是在張守正升任廷執之後的事了,眼下兩者無需混為一談。”

風道人無比贊同,道:“晁廷執此言有理!”

鐘廷執神情一沉。

他之所以要張禦卸去這兩個名位,那是因為守正常攝此職掌握了征伐內外的權柄,而玄首則是負責鎮守一方,這彼此間分開還好說,可現在偏偏合於一人之身,若是張禦再成為了廷執,那麽幾乎是從上到下,並由內到外將諸般職權都是貫通了。

更不用說守正宮在各地都是守正駐地,還有部分監察之權,張禦一旦成了廷執,那麽有時候甚至並不需要通過玄廷,就能直接把自己的道念貫徹到一洲之地乃至更為廣大的範圍上去。

不說這裏所握有的權柄和所能造成影響實在太大了。

這極易左右廷上的平衡,他必須設法在張禦成為廷執之前將這兩個名位摘取掉。

要是如晁煥所言等到張禦成為廷執後再做之事,那就十分麻煩了,到時候張禦要是自己出面反對,還能行得成此事麽?

若是再有兩個與他交好的廷執和他意見一致,那麽恐怕連廷決都沒法過去。

光從眼前看,廷上在座支持張禦的人有不少,所以這等事是極可能發生的。

但可這話不能明著說,他只能拿住其中一點,道:“晁廷執,鐘某所言,並非無理攪撥,似以往各洲玄首升任廷執,那都是主動交托了各自名位的,故此與交換無關,而是遵循玄廷上下之禮序。”

玄首來上層擔任廷執,無不是主動卸位,這是因為這本就是升任,出來任職的玄尊若是能去玄廷執掌權柄,統籌大局,少有願意待在一方洲域之中的,自不會戀棧不去。而即便是那些不願去往玄廷的,也不會讓其在一處洲域待得太久,一樣要去位。

這本來也沒什麽可說的,但是張禦這個鎮守之位有些獨特,他本來就是兼任,占此名位也不過數載,要是廷上出於府洲穩妥的考慮,讓張禦再兼顧幾載甚至十余載都是有可能的,這就與他的意願不符了。

晁煥道:“正如鐘廷執所言,以往玄首升任廷執,卸去舊位皆是遵循禮序,皆是自然之事,這等事從不值得提及,為何輪到張守正了,鐘廷執偏要拿到廷上來說呢?”

他看了鐘廷執兩眼,忽現恍然之色,玩味點首道:“我明白了,看來是鐘廷執要卸脫張守正鎮守之位是假,拐帶著去拿常攝守正之名位才是真,鐘廷執,你好打算啊,怪道你如此擅長推算呢。”

鐘廷執不作聲。

他的確是還有此等打算的。

東庭鎮守與守正之位互不相幹,而他將這兩位名位放在一起說,就是想讓張禦主動卸脫。

可常攝守正之位乃是五位執攝授下的,連玄廷亦不能奪,但要是以大義名分壓迫,卻是有可能讓張禦自行卸脫的。

崇廷執看了看場中,出聲道:“晁廷執,鐘廷執之所以如此說,那是因為張守正不同於以往玄首,其兼任名位有些特殊,故需事先行理清,而晁廷執這般說,莫非是能確保張守正卸脫玄首名位麽?”

晁煥目光撇向他,道:“晁某已是說過了,此番論功,並非交易,豈可拿來互換?晁某可沒有這等權柄。

他又笑了笑,“若是這般都可行,崇廷執你去廷執之位,晁某定然可保張守正放棄鎮守名位,以此做個互換,崇廷執以為如何?”

崇廷執道:“荒唐!這豈可一概而論?”

晁煥悠悠道:“對啊,這豈可一概而論。”

陳廷執方才一直沒說話,這時看向座上,對著首座道人言道:“首執,今日既是論功,就不當再論及他事,有些事情其實本可容後再議,不過鐘廷執既然提及了兼任名位一事,那麽陳某在此也說一個建言。”

首座道人頷首道:“陳廷執請說。”

陳廷執看向諸人,道:“觀諸位方才言語,皆是認可張守正提任廷執之議,疑問只是落在張守正其余名位之上。

陳某以為,諸位廷執皆有職司在手,平時各自分顧一方,張守正若是成為廷執,那必也需掌握一方職司。

而我玄廷,征伐內外之敵,向來交由守正責理。守正之間互不統屬,各行其事,蓋因為以往天夏疆域廣大,內外事機復雜,再加上傳聯不易,所以一有事機,必須立時前往,根本不及通稟廷上或是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