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 心惘身落空

蘇盞這番話說出來可沒有任何不好意思。

雖然他還有許多蘇氏族人,可不過都是一些凡人和低輩修士罷了,贏沖說是回去為他遮護,可這話能信多少呢?

他若是不在了,誰又會真正對蘇氏族人上心?

只要他保全了,才是保全蘇氏。

至於那些贏沖的弟子,他連半句也沒提,這些弟子連贏沖自己都不在乎,他自然也沒必要去理會。

而此刻這些弟子也沒法發出自己的聲音,沒了贏沖的法力遮護,他們自是經受不起玄尊氣機的沖擊,都是一個個躺倒在了地上,昏沉不醒。

張禦看著他道:“你是任殷平選中的弟子?”

蘇盞忙道:“是,在下蘇盞,正是任師弟子啊。”

張禦道:“你說你要歸附元都派?可我需告訴你,早在三百年前,我天夏就沒有什麽元都派了。”

蘇盞立刻改口道:“那我便願意投……”可是話到此處,他卻是忽然住口。

因為他在來此之前,早已在贏沖要求之下立下了心誓,要他效命於上宸天,而不得反去天夏,更不得陷入天夏之手,否則便會自行崩亡。

也是如此,他方才說是願意歸附元都,而不是天夏,因為上宸天需要掌握元都玄圖,故是唯有這個名頭是不矛盾的。

可元都派既然沒有了,天夏現在也不承認元都派,這條路也便被堵死了。

他忽然嘆了一聲,贏沖還真是把一切算死了,沒給他留下任何可以鉆漏洞的地方。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上前舍身一戰呢,萬一僥幸存生下來了呢?

他吸了一口氣,在那裏試著調和法力心神。

贏沖雖走,但總算沒將地星法器的權柄奪去,這東西守禦還算堅穩,盡管正受到無數星光的沖擊,震顫搖晃不已,可看去百來呼吸內還可堅持,他還有慢慢調整和尋思對策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他擡頭看去位於遠端的張禦的身影,心中已是有了一個想法。

他以前一直在修行,並不擅長鬥戰,上宸天也不需要他去做此事,故也沒有什麽鬥戰經驗,但一些基本的判斷還是存在的。方才他見識到了張禦的遠攻之術,覺得自己對抗不了,那麽看去唯有沖至近前鬥戰了。

而元都法門也是擅長做這一點。

他煉就有一門神通,可將對手送至一處經由自身凝練過的虛空間層之中,使之無法在短時之內挪轉出來,要是萬一成功,那他說不定還能就此逃生。

思定之後,他騰身縱身向外,脫離了已然逐漸崩潰地星,並如方才的贏沖一般向著張禦所在直沖而去。

但那沖在最前方的,只是一個看去與他相差無二的虛身,而真正的他則是轉挪虛空,潛伏於一側,只要機會一出現,就能沖入內圈。

張禦有目印在身,再加上自身神通感應,通常不是異常高明的道法神通,他一眼便能看出端倪,似蘇盞這等手段,他立刻便就洞悉了其中變化。

他眸光微閃,隨意一揮袖,一道蟬翼流光已是朝著那虛影斬去,同時一直張開在外面的心光反而收斂了幾分威能。

蘇盞一見,自覺時機出現,立刻趁此機會一個挪轉,霎時便突入到了內圈之中,雖然他感覺此舉實在太過順利,有點不不對勁,可箭在弦上,也是不得不發了。

他正待運轉神通,將張禦送入到那一處空域之中。卻見後者負袖站著未動,但是身後卻有一道爍亮光芒在虛空之中爆閃而出。

蘇盞頓時一陣驚悚,一股莫大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他第一時間便就想著挪遁出去,可卻猛然發現,周圍看去可隨意突破的心光,此刻卻是驟然圍壓上來,頓時將他擠壓得動彈不得。

他知這是生死關頭,立時轉動了一個成就玄尊之時所獲的“駐命”玄異。

這個玄異可以令他將自身身軀及意識化變為真正意義上的虛無,從而避開劫數,但是這個化入虛無的過程若是持續稍長,那麽他自己就會真正從世間消失,故是他也只敢維持短短一瞬。

待他驚魂未定的從玄異之中退出來後,卻是悚然發現,背後的那個地星被那方才差點落在身上那一道光芒貫穿而過,竟於一瞬都是蒸發的幹幹凈凈。

見此景象,他不禁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可就在這個時候,卻是面色一變。

他擡起手來,驚恐地看著自己從手臂到手指正一塊塊掉落下來,脫離出去的部分都是化為碎屑煙塵,再一縷縷飄散出去,最後化為虛無。

張禦目光平靜的看著他,他方才並非只用了“諸寰同晝”,而是一上來便用了“諸恒常易”之術。

中得此神通之人,若不能將自身法力心光保持在一定限度之內,那麽身軀便會自行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