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五章 急流潛亂波

清穹地陸之上,鐘唯吾和崇昭二人正各自在自家道宮之中作法反阻天機。

自數年前上宸天侵襲內層之際,他們就已然在做此事了,並且一直未曾停下過。

現在他們大多數時間處於遮護己方狀態之中,偶爾能對上宸天進行一次反算,不過這等機會並不多。

純以演算天機來說,上宸天占據上風,咄咄逼人,而天夏這邊居於守禦,但也不是全無還手之力。

只是某一個時刻,兩人忽然覺得天機推算變得更為困難了起來。

以往上宸天的天機之算雖然起起伏伏,但變動來去不大,可是似這等陡然高漲,如同洶湧海潮一般到來的勢頭卻是從未見過。

鐘唯吾站了起來,來至殿壁所在,對著前番一揮袖,殿壁亮了起來,崇道人的身影在內浮現出來。

他沉聲道:“崇道友,情形不對勁。”

崇道人道:“是否可能是上宸天準備動手了?”

鐘唯吾琢磨了一下,搖頭道:“不像,若是上宸天試著召喚寰陽派,自有問天台懸針測度,那是遮掩不住的。

上宸天縱然不知道我們有此物,可也不難推斷出我等有監察此事的手段,既然他們也是明白的,那又何必多此一舉?”

崇昭道:“鐘道友的意思,是此輩暗藏其余目的了?”

鐘唯吾道:“鐘某以為是如此,此事緊要,我們做不了主,還是要盡早告訴廷上知曉為好。”

崇昭同意此見。

接下來兩人當即擬定了一封奏書,很快就將此事報了上去。

首座道人這裏很快就收了奏報,他沒有耽擱,立刻把林廷執請了過來,便道:“林廷執,此前那‘根定盤’祭煉的如何了?”

根定盤是為了代替清天星盤所煉之法器,但最重要的,還是為了對抗上宸天的天機推算。

其實自兩家對抗以來,天夏都是一直在試圖祭煉這等法器,但這需要調用諸多玄尊一同施力,而這三百多年,天夏雖然占據內層,但局面始終未定,所以這事情也是斷斷續續,一直未能完全做成。

林廷執回道:“首執,此法器還欠了一些火候,配合天機推算之法器,最是精微玄妙不過,差一分都是差。且為求上乘,法器本身也在天機之中,天機不至,再是祭煉也是下器罷了,作用仍是有限。”

首座道人將道:“鐘、崇兩位廷執的奏書林廷執當方才也是見到了,上宸天此舉必有用意,我雖囿於所限,無法算到其作為,但也需有所回應,不能任其肆意施為。”

林廷執思量了一下,道:“若是只為反制,或可放出‘角空星’。”

首座道人問道:“現下放出此器,可是合適麽?”

林廷執道:“林某以為,正得其時,我有訓天道章牽連各天,便失機算,也無大礙,而上宸天更仰賴於此,便不能撼其根本,也能令其亂得一時。”

上宸天雖是撥亂天機,可其實是亂中有正,不然連自己都是無法為用,所以確切而言,只是一種遮蔽之術。

而“角空星”則是天夏秘煉的法器,可以把天機完全攪亂,而這裏自是不分敵我,一旦放了出去,天夏自己也是無從推算了。

不過既然本來就無法推算了,做此事也沒什麽損失。反而各方有訓天道章,便失機算,也無大礙。

上宸天因為機算高明,對此依賴可是比他們大的多,與各方之聯絡,還有對天夏的窺探,都依賴於此,一下斷掉,那可說是暫時奪了其耳目。

首座道人思考片刻,吩咐等候在一邊的明周道人,道:“明周,將此議傳去鐘、崇兩位廷執處。”

交代過後,他又對林廷執道:“若是兩位無有異議,那林廷執就即刻放出‘角空星’,以此作為反制。”

林廷執稽首一禮,肅容應下。

上宸天,某處附從空域之內。金郅行捧著一卷道冊,正在指點下面弟子修習玄法。

他來這裏有兩載了,但是迄今為止,真正能在這裏成功轉入渾章的,卻是仍然不多。

究其原因,是上宸天的主流終究是真法,玄法被鄙棄為下法。

其實到這裏修習的弟子,都是下宗和不受重視之人,真正有資才的弟子是絕不會來他這裏學道的,而有些弟子並不認為自己前路已然盡了,對於被強迫來此學法總是有著種抵觸。

對此他也不在意,這些弟子學成了也不過是增加上宸天的力量,不願意學反而更好,他也省去了更多力氣。

這一次宣講完畢,他也不理這些弟子,徑直轉回了居處之中。

只是方才走到裏間,卻是忽有所覺,見渾空道人正站在那裏,他打一個稽首,道:“未知道友,失禮了。”

渾空道人淡淡道:“金道友,此前交給金道友的那些眼線可還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