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明光自暗出

白真山,山巔主殿之內。山主鄧景坐在蒲團之上,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只古式煉丹爐,爐膛之內,化作青色的爐火卻是猶如凝冰,但是通透澄澈的光芒卻正裏自裏泛出來。

他此刻正在試著祭煉某一種丹藥,只是這裏似乎遇到了什麽關隘,每每考慮了一會兒之後,才會往爐膛裏打入一道靈光,隨後又抓起一把外藥灑入進去。

過了許久,爐內本是一直存在一股勃勃欲發的生氣,可是他這一舉動作出後,那生氣卻又一次落下去。

他搖了搖頭,站了起來,踱了兩步,思慮道:“到底是差在何處呢?”

他深入細想,眼見著要捕捉到那一縷若有若無的靈感之時,卻忽然被一個意外沖來的氣機所打斷。

“嗯?”

他很是不悅的擡頭望去,卻發現一個橢圓形的法器出現在了白真山的上空,天空立刻黯淡下來,徘徊在外的大小石丸一時也是失去了光澤,隨後便見有一道光芒一閃,一道漂浮不定的人影在前方浮現了出來。

他不難看出,對方這是利用某種法器,繞過外間禁制,直接把元神之形照入到了這一方靈妙玄境之中。

這無疑是一種威懾。

他自座上站了起來,望向了來人,身上的白衣飄散開來,如濃雲般一般湧動著。

那形影此刻微微凝實了一些,看去卻是一個身形窈窕的女道,她打一個稽首,道:“鄧山主,有禮了。”

鄧景皺眉道:“喬玄尊?”他語聲微冷,道:“你可知曉,無事擅闖駐守靈境,在天夏是何罪責麽?”

喬姓女道語聲溫和言道:“真是失禮了,我先前已是多次遞書來往白真山,但始終見不著道友回應,這才出此下策,還望道友勿怪。”

鄧景一皺眉,道:“書信?”

喬姓女道向他看來,道:“道友不曾收到過書信麽?”

鄧景一轉念,最近他一直都在閉關煉丹,一切事情都是交給了弟子聶昕盈去處置,這書信當是被聶昕盈攔下來了。

他知這裏面定是牽扯到了什麽,心裏也是無奈,這徒弟也真是,有什麽麻煩不能跟他這個做師父的說麽?

可自己的徒弟終究是要維護的。

他此刻心意一感,就找到了那一份書信,待是看罷後,心下一皺眉,擡首言道:“書信我已是看到了,這幾日有要緊事做,所以一時無暇答復喬玄尊,怎麽,貴方便就這麽等不及麽?”

喬姓女道言道:“鄧道友,你那弟子本是我元都派門下,但既然你收了下來作為白真山嫡傳,那我元都派看在兩家以往之交情上,也就不來計較了。

只是你那弟子,卻是在聯絡我宗門弟子,試圖將之聚集一處對抗我元都派,這便要請道友管教一二了。”

鄧景看著她,嗤笑言道:“只要不違抗天夏律令,我弟子想做何事便做何事,何時輪到貴方來指手畫腳?先不說那些弟子是否是你們宗門之人,便當真是,你們自己管不住,又與我何幹?”

雖然他說得極不客氣,喬姓女道卻並未著惱,而仍是用之前一般的平和語氣道:“我元都派與天夏之間,早前是有過定約的,鄧道友若是不知具體,不妨問一問玄廷。

我等鄧道友三天,三天之後若無回言,那我會便向玄廷遞書質問,那時鄧道友莫要怪我不講以往之情誼。”

語畢,她打一個稽首,身影化金光一閃,就此不見,而那橢圓形的法器也是一同消失,天光又一次明亮起來。

鄧景見她離開,方才不客氣的神態也是收了起來,神情變得凝肅了一些。

此前與故意用言語刺人,要是對方忍不住與他動手,那麽這件事就可以轉變為一個私下間的沖突,就用不著去拿定約說事了。

可對方居然忍耐下來,這無疑說明了對方的決心。

他在殿內走了幾步,便往上看有一眼,身上微微一閃,就有一道化身光亮倏然去往上層。

過去不久之後,那一道光亮重新落到了身上,他考慮了一會兒,對著殿外值守的弟子道:“去把昕盈喚來。”

過了一會兒,聶昕盈來到了殿上,對他萬福一禮,道:“弟子拜見師父。”

鄧景示意道:“坐下說話吧。”

聶昕盈沒有坐,道:“師父面前,哪有弟子座位,師父可是有什麽為難之事?弟子可為老師分憂麽?”

鄧景看她一眼,沉聲道:“你那封書信為師已是看過了。”

聶昕盈神態自然,道:“徒兒就知道瞞不過師父。”

鄧景頓時無奈,道:“留下書信沒什麽,你召喚那些昔日同門也沒什麽,若是為師與你位置相喚,也當如此做,世間情誼最是不能辜負,無情之人,何留世間。”

說到這裏,他神色嚴肅少許,“不過這一次,為師恐怕不能任由你繼續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