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神元寄氣虛

張禦目光落下,起意一召,便見一冊玉簡自虛空之中浮出,落至案上,緩緩鋪呈開來。

玄廷收藏的道書他之前已經反復觀覽了許多遍,但裏面有一些道理固然能看,也能給他予啟發,可也僅限於自身認知和功行層次之內。

若是道行不足,那麽理解只是流浮於表面,是無法繼續深入的,唯得等功行到了,才能真正透徹理解此中所表達的意思。包括那些前人留下的注疏,不入此門,很難有所得。

現在他功行已至,便可一窺此中玄妙。

雖然玄法真法不同,但道理卻是相通的,就如他以往攀登道途之時,就從真法之中獲得了不少助益,也從中借鑒了許多。

這也或許是引他入道的老師是真修之故,一上來修煉的也是呼吸法,所以對此很容易將此接納進來,並引為己用,當中半點沒有障礙。

相比較而言,有很多玄修似乎從心中就將真法與玄法分隔開來,這等做法其實他並不認可。

他在看罷一卷道冊之後,思索了一下,便又換過一本,而在把玄廷所藏納的道書都是讀過之後,心中已然有了一個大概。

下一步的關鍵,當是在元神寄虛之上。虛乃是空,與實相對,與身相對,既是虛空,又是心空,唯有明白空在何處,元神去到哪裏,並寄神於此間,方能取到上乘功果。

道書之上有多種尋找並去到其中的上乘妙法,在這裏深厚的法力修為是必備條件,這是因為整個過程需得一氣呵成,若是因為後力不足難以維持,那便會功敗垂成。

也是因此之故,大部分取到這等功果的真修,大多都有著萬載以上的苦修。

當然,天夏修士尤其是那些有著名位的修士不同於此。因為有著玄糧補益,他們不需要這般長久的修持,故是一些修道年月較晚的修士,也早是因此趕了上來,甚至反還可能有所超出。

而以他眼下的功行,若是放在真修這一邊,何止是功行已足,儼然還超邁了不少。

若是真修,下來就該按道書所載,登神入虛了。

只是所有玄妙要訣,都是真修之法,玄法沒人走過,自也是不存在具體法門的。

不過元神能做到之事,觀想圖當也能做到。修持方法可以不同,但是所要去往的地方卻是一樣的。

按照慣常辦法,他這裏就可以以神元向渾章求問,因為他本身層次已在這裏,但耗費的神元可能會較多。

但好在現在他已是有了大道六印之一的目印,那便可以以此印望見前路,並看清此中之缺弊。

此時他稍稍調整了一下氣機,便開始轉運目印,過去片刻,眸中就微微有光芒放出,他此刻看得不是內,也不是外,而自身該行之道。

如果目印有言印的完整程度,那麽他推斷自己當是可以直接看清楚去往下一個境界的道路。可現在的目印,當是達不成這等可能。

可哪怕只有一點方向,對他來說也已經是足夠了,至少他能明確知道自己該往何處去使力,此能避開一些彎路和許多不必要的嘗試。

隨著目印運轉,他看到了一條條道路在眼前展開,其中大多是以他自身認知和所學為根底,向他展示出種種前行的可能。

可以看到,有些道路通向了難以辨別的深處,可謂無限之深遠,而有些則是很快就到了盡頭,顯然照此成就有限。

而有一些道路則很獨特,並非是來自他自思自想,也非是他以往所接觸過的,這是目印身為大道之印所表達出的一些獨特道理。

他看了看,有些道理他能理解,有些則是不能,若是照此行去,似乎更能近道。

可他思索了一下,卻是第一個將之放棄了,修道人追逐大道,需要一步步去明了道理,明了自身,相互印證,方才踏實,太過高遠的東西,就像是沙土之台,一上去就會垮塌下來。

這裏實際上以他自身為基的道路最是穩妥厚實,且以他目前功行,也也不可能拋這些憑空去立造。

這裏心意一定,眼前所見道路也是一變,許多消隱退去,唯有兩條出現在了面前,這其中之一所顯之路,乃是他最能理解也最是契合自身的道路。

而另一條,則是一條從道理上是可能存在的,並且也能走到盡頭的道路,你沒法否認它,它的的確確在那裏,但實際上,你沒可能照此行走。

他明白這是大道留下一絲變機,自己是不可能占住的,伸手一拂,這一條路就此消去,只留下了那最後一條路。

他凝視過去,詳細看了下來,能從看到許多尚是疏漏瑕疵的地方,這些是他必須經歷,且必須跨過去的礙難。

目印能找出自身的欠缺漏洞,並為他指明前路,但是沒有辦法教會他該是如何去彌補,此中問題就需要他依靠自身的修持和道行去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