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渾光映濁影

張禦再次進入了混沌晦亂之地後,便即起意念感應,試著找尋此前留在這裏那一具分身。

雖然這裏地火風水不定,使得諸物破碎,變亂極多,不過化身哪怕相隔層界,都會有一絲遙感存在,能被正身所察知,至多只是不明化身具體情狀罷了。

而他這一找尋,那化身也是有所感應,也是同樣往正身這處尋來,待兩者相接近之後,頓時化為一道清光投入到了正身之中,而分身方才於此間所見所感也是一同匯入到了主意識之內,等若是他親身經歷一般。

而後他意外發現,分身存在這段時間之內,其實碰上了一股亂漩,然而分身敏銳察覺到了危機,並且設法進行了回避。

雖然最危險之時曾一度被亂漩困住,可最後仍然是脫離了出來,而有過這一次經驗,下次再是碰到亂漩,他不但能提前有所防備了,也知如何擺脫了。

這時他心意一轉,將那“玲草芯燈”喚了出來,置於身前,心力往其中渡入,那原本那如豆大小的燈苗得此助力,忽忽一長,頓便向前放出一道雪亮光芒來,哪怕是此間晦澀變亂也未能將之遮掩下去。

張禦不覺點頭,此燈光亮既然能指明道路,那這無疑說明朱鶿此人就是躲藏在此間。

不過這氣息化煉為燈火,在別處還好,在這裏時時受地火風水消磨,遲早是會被耗盡的,所在他要盡量在燈光熄滅之前找尋到此人。

於是他起心光稍作遮護,辟開外間晦亂,霎時清光綻開,恰如煌煌大日,而他自身則順著這一道光芒追尋而去。

在追尋許久之後,那光芒愈發明亮,好似那目標就在前方,他也是提高了警惕,可這個時候,周圍亂流忽然變得平穩了許多,繼而感受到那暴亂的地火風水也俱是消退而去。

他心下一動,伸手輕輕一拂,前方好似是撥開了一層霧氣,由此露出了一個浮空島陸,可見裏面有山嶽江河,原野峰巒,更有數座古雅宮台矗立山崖之上,這處分明就是某位玄尊開辟的道場。

他並沒有貿然進入,思索了一下,便將芯燈收起,對裏放聲言道:“不知這裏是哪一位玄尊道宮?可能出來一見否?”

他這裏一說話,宏大道音破開晦亂,傳入島洲之中,引得群山回響,百鳥齊飛,不一會兒,便見就有一道靈光飄升而起,有無數翠綠竹葉紛飛,隨著氤氳氣霧一湧,裏面走了出來一位仙家氣象十足的老道人。

老道看了張禦一眼,不禁有些詫異,上來打一個稽首,笑道:“這位道友看著眼生,以往未曾見過,可是新近成就上境的道友麽?”

張禦還有一禮,道:“玄廷守正張禦,道友有禮了。”

那老道人聽他說及“玄廷守正”四字,不覺收起了此前的從容隨意之態,神情也是變得嚴肅起來,口中道:“貧道甄語平,不知是守正到此,失禮了,守正此來想是有事,卻不知甄某可能幫襯什麽麽?”

張禦道:“前番時日玄尊朱鶿因涉及背亂天夏一事,逃去了清穹元磁之外,玄廷下命,令禦擒捉其人,我以芯燈追尋,那光卻是指向了道友這處,故是特意前來一問。”

甄語平一皺眉,他略作思忖,撫須言道:“前番時日朱道友確實到我這裏來過,只是我在這裏常年潛修,不問外事,並不知外間情形,不知曉他已然有反逆之事,不然也不會讓他登門……

對了,臨行之前,他我還贈了我一物,當時老道我也未太在意,也不知道友尋來,是否與這東西有關?”

張禦道:“不知是何物,道友可能拿出來一觀否?”

甄語平應道:“自是可以。”他伸手一拿,卻是自星袋之中拿了出來一只巴掌大小的金銅小鼎,並托在掌中,擺至與眉齊高的地方,道:“朱鶿贈我的便是此物了,此物有寧心定氣之功,別的卻看不出異狀什麽來。”

張禦當下便拿出芯燈,對此一照,發現那光芒正照落在金銅小鼎之上,顯然這東西與朱鶿大有關聯,甚至可能曾是其人煉化入心光之物,這便算得上其人一部分,也是如此才會被芯燈尋到。

而這東西,許也是朱鶿怕是玄廷來人追索,為偏誤後來之人而故意留下的。

他轉念過後,又問道:“甄道友可知朱鶿離開之後,又去了哪裏麽?”

甄語平搖頭道:“其實我與此人並無什麽太大交情,他當時只言是恰巧路過故是順便探訪,後來並未曾說及自己去處,貧道也未多問。”

張禦點點頭,一指那小銅鼎,道:“甄道友可否將此物交予我?”

甄語平忙道:“這是自然,道友盡管將此物拿去便是,”他嘆了一聲,道:“朱鶿既成叛逆,此物便是道友不要,貧道也不敢留在身側了。”說著,就將這小銅鼎往前一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