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留痕

曇泉州外一處征伍駐地之前,許成通一直望著此處。

這時遠處一道隱晦的光芒飛來,他立時抓在手中,符信之上有一道光芒落到他身軀之中,他頓便知曉了此前依附在上的照影與張禦交談的話語。

有了張禦的答復,他不再遲疑,往駐地之內走入進去。

說來也是奇怪,以往他在幽城行事不受拘束,可總覺得不甚安穩,可現在受了管束,反而心裏異常之穩當,且也願意遵守規矩了。

他的隱蔽之術十分高明,盡管營地之中也有修道人,可卻沒有一個發現他的存在。

盡管當初那個飛舟之內的氣機被混淆了,可一個人只要還在世上,那麽總會留下些不少痕跡的,作為原來幽城的執事,這點追索的本事他還有的。

不多時,他來到了一個軍壘之前,身軀一晃,便進入了裏間,他也沒繼續深入進去,而只是側耳傾聽。

一時之間,這座軍壘內所人呼吸說話、乃至行走活動的聲息都是進入了腦海之中,這裏面至少上千人,但他憑著這些聲音,卻可把每一個人都給細致區分開來。

在這些人中,他聽到了一個特殊的聲音,之所以說特殊,是因為這人無論行走動作還習慣,都與軍壘之中的士卒格格不入。

這個人的腳步很輕快,年紀也不大,歲數不會超過三十,許成通沒有采取什麽動作,而是一直在聽著。

大約過去半天,他感應到這個人宿處內有另一個人出現。

他精神一振,心神略微集中。

在與來人打招呼後,那人就道:“什麽時候安排我回去?”

來人道:“那邊決定下來,不希望你再回去了,東西給我,你自己知道該怎麽辦,我會幫你處理幹凈的。”

那人一陣沉默,許久才道:“我知道了。”

來人交代完後就站了起來,道:“給你一刻時間。”又道:“別耽擱太久。”說完這人就走了。

許成通這時則是邁步穿墻而過,直接走到了那個宿處之內,就見一個年輕人背對著他坐在那裏,身上穿著一件天青色的短衫,頭上梳著發髻,但很幹凈,手中拿著一柄匕首,此刻正在擦拭著。

過了一會兒,這年輕人將匕首橫在了自己的頸脖之上,在略微猶豫之後,腰臂就待要發力,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許成通的聲音傳下來道:“何必如此。”

年輕人的身形頓時僵住,臉上也露出了惶急之色,他拼命想用力,可卻怎麽也用不出來,很難分辨這是他自己的原因還是被外力左右了。

許成通這時轉到了他的正面,在原先來人的位置上坐下,他看了看,這是一個下巴上嵌著金屬條的年輕造物人,他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造物人想拒絕,可卻不自覺回答道:“曹棋。”

許成通道:“誰派你來的?”

曹棋頸脖一下暴出了青筋,臉上也付出了掙紮之色,渾身輕輕顫抖起來,但是嘴裏還是在斷斷續續,“是曹,曹師派我來的。”

許成通再琢磨這個名字的時候,發現曹棋額頭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顯然是內心抵抗激烈,更有可能身軀之中還被人下了禁制。

他他知道此刻再追問探究下去,曹棋恐怕會由此陷入昏迷之中,便換了一個話題,“剛才和你說話的人是誰?來找他幹什麽?”

果然,這麽一來,內心對抗不那麽激烈了,他道:“是伍軍候,我以前不認識他,曹師說,如果行動不利,那就來找這個人,他會安置我。”

許成通這時察覺到有人在往這裏來,正是方才來人。

他沒再問下去,他一抖袖,一股白色煙沙晃起,將曹棋卷入了進去,再是對著曹棋所坐的位置一指,放出一股法力,而後他就站起來,不動聲色站到了墻角。

不一會兒,那個伍軍候走了進來,在他目光之中,曹棋正倒伏在案幾上,脖子上開了一個大口子,滿屋都是血腥氣,他很滿意,回頭招呼了一個親隨過來,吩咐了幾聲,便就再次離開了。

親隨在這裏忙裏忙外,設法清除血液痕跡,又把屍體擡了出去,可他並未發現,無論是他擦拭的血跡,還是扛在肩上的屍體,這一切實際上都是不存在的。

許成通則是走了出去,他一直跟隨在了那個伍軍候的身後,雙方相距不過一拳距離,這時他迎面看見走過來了一個修士,他往前走了一步,看去竟然與伍軍候疊合在了一起,

可伍軍候並沒有發生任何異狀,還與修士打了聲招呼。

待他回到房中,拿過紙筆,開始書寫書信,可所用文字卻是一些無法辨認的簡易符號。

許成通看了一會兒,全部記在了心裏,他並未驚動這位軍候,只是在其身上留下了一縷氣機,而後出了駐地,就直接往掖崖州回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