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曇泉

張禦本以為這裏面存放的當就是那枚護住氣機的靈寶之玉,可此刻裏面端端正正擺放在內的,卻是一枚光潔無暇的玉符。

他伸手拿了起來,望著此物若有所思。

這東西和當日唐參事交給他的那枚玉符可謂十分相似,但又稍微有所區別,而這東西看去一直是擺放在此間,這麽說來,倒極可能是裴嶽從上宸天帶來的,只是到了奎宿之後便未曾用過。

他把這玉符反復看有幾遍,思慮片刻之後,就將之收了起來。而後道:“白果,準備了。”

白果君道:“是,先生。”

張禦雙目一閉,入至定中,而後隨著意識一動,周圍場景陡然一變,他又一次站在了那巨舟之內,裴嶽持劍站在不遠處,面容神情乃至身上氣機與此前一般無二。

前日那一戰,裴嶽在左道人施為之下,露出了一個微小破綻,被他抓住之後一劍斬殺。

實際上,當時便無人幹涉,至多再有數招,他也一樣能可以將之斬於劍下,可左道人這一插手,卻總令他感覺好像差了一點什麽。

而在白果君這營造出來的場景之中,卻是不會再有任何人來幹擾,他可以放手一戰。

他伸手一捉,驚霄劍憑空出現在了掌中,而蟬鳴劍則在外飛舞盤旋,而後踏前一步,明耀劍光已是閃耀出來。

這一回因為他已是了解裴嶽各種神通道術,所以鬥戰起來更為酣暢,不過他此次刻意放了裴嶽施展那照映替換之法,並不去鑒心玉袍遮擋四壁。

這並非是他出於公正的心思,而是他覺得,這等法門裴嶽能用,那麽其他上宸天修士不定也能用。

這門神通表面看去十分受限於環境,好似沒有巨舟內廳之中的環護玉璧就施展不出來了,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推斷這裏面本來應該有一件類似照壁或者玉鏡的法器的,這般就無需依托玉璧了,只是不知為何,裴嶽身上不曾有這件東西。

從巨舟上的破損和裴嶽的化身來看,其人曾經歷過一場慘烈的鬥戰,此物極有可能是在此前鬥戰之中損毀了。

而若是法器,可沒這麽容易被玉霧所遮掩了,故是他這回純粹只是動用自己的劍法與之較量。

事實證明,在他的“斬諸絕”全力施為之下,裴嶽根本來不及做此神通變幻,很快就被他迫落下風,在順利無比的一劍將之斬殺之後,他這才演化之中退了出來。

因為大約再過六日就是六月初的曇泉地州論法之會,而接下來衛氏軍再無委派,故他打算明日便就出發。

於是他把心神一收,便就入至定中。

第二日天明,他出了定坐,把李青禾喚來囑咐了幾後,而後又關照青曙多留意一下衛氏軍那裏情形,就自高台之中出來,騰空飛馳而去。

在出了掖崖州後,到了一處空曠地界之上,他將那艘桃定符為他打造的白色巨舟托了出來,只見一頭形似白鯨的物事如魚兒一般掌上漂遊來去,在那裏晃頭擺尾。

他起心力一催,掌中霎時放出一陣光芒,落至前方地表之上,過去片刻,一駕如巨鯨般的白色巨舟出現在了那空地之上。

舟首處此刻有一處往內融陷下去,露出了一個入口,他飄身而起,徑直飛入其中,並在主艙之內站定。

他環顧一圈,這裏還缺乏一定的布置,空蕩蕩的艙廳顯得有些冷寂單調,日後若是有暇,可以稍作裝點。

他邁步向前,在位於正中的台座之上坐定下來,周圍艙壁雖玉石一般潔白光華,不過他在動意之間,仿佛淡化融去一般,三面圍璧之上顯露出了外間的景象,視野一下變得極為開闊。

他看有片刻之後,就放出心光,籠罩整駕飛舟,頃刻間,他感覺自身神氣與整艘飛舟連接到了一處,仿若與飛舟合為了一體。

此時他看到,這飛舟內部有著一個個內竅,如有需要,還可在裏面置放雷珠玄兵用以攻敵,這飛舟不但可以用來載乘,只要有足夠的攻伐兵器,那麽在瞬息之間就可化變為一艘鬥戰飛舟。

在看罷之後,他心意一動,這艘白舟舟身上湧動出如飄渺煙霧一般的光芒,而後緩緩從地面之上飄起。

這飛舟與他一念相通,並不似造物飛舟那般用到玉臣溝通,哪怕他人在飛舟之外,都可憑自身意識就可驅運此舟。

只是這畢竟算得上是一件法器,在不是全力飛遁的情形下,只需他時不時以少許心力催發,就可安然遁空行駛。

這看去是要牽扯住禦主的一部分精力,這可飛舟無論是靈活程度還是遁速乃至於內外的堅固程度,完全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造物飛舟可比的。

而且這飛舟而在運使長久之後,便能夠蘊煉出靈性來。

到了那時,飛舟便可在平日自行吸納日月精氣,便無需他心力驅使,也能自行飛遁了,只是這可能需用長久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