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行途

中年男子在與張禦一番話語後,他就十分殷勤的在前帶路。

張禦一行人跟著他離開飛舟泊台,轉而往一座地下馳道的駐台過來,在進入略顯昏暗的地下通道後,外面陽光和溫暖也是一下退去了。

張禦問了中年男子的姓名,得知他名喚狄苗,便問道:“狄郎君,現下是往哪裏去?”

狄苗忙道:“去掖崖州,路程稍遠一些,還要請張玄修委屈幾日。”

張禦略略一思,根據他事前的了解,奎宿星有六百余個大型聚集地,小型聚集地更是難以計數。

按照奎宿星的地理劃分,他腳下所在名為“悅關州”,掖崖州距此較遠,當在中心元海以西,距此至少有兩萬余裏,那裏較為荒僻,且似是戰事頻發之地。

而整個奎宿最為繁華且最為安穩的地方,當屬位於地陸正中的“曇泉州”了。

這處地州正上方就是駐守正軍的乙未天城,州中還有一位玄尊化身和其弟子坐鎮,除非遇到外敵大舉來攻,那裏怎麽也不會有事的。

駐台之上大約有十幾個人攜帶著大小行李等在那裏,有的手中還抱著孩童,看去只是尋常的州民。

這些人見到張禦一行人走過來,且張禦還是一身修道人的裝束,都是下意識露出了敬畏之色,往外避開了一些。

在等了有一刻之後,聽得忽忽聲響,一駕看去略顯的老舊的造物馳車進入了駐站。

等馳車身上的光芒退去之後,便見到外面的金屬外殼坑坑窪窪,光澤黯淡,有些地方甚至完全剝落了。

狄苗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張玄修,別看這馳車破舊,可在下往來乘過多次了,還是很穩當的。”

張禦倒是不在意這些,而且狄苗也沒虛言誇大,這馳車雖然表面看著破敗,可只是長久未經打理修飾的緣故,內部還是有著充沛的生機,的確沒有什麽問題。

不過他注意到,馳車前面的車廂裏所坐之人幾乎都是披甲軍士。

和內層所見到的軍士略微有些不同,這些人即便身著外甲,也保持著正常體型,只是玄甲上面滿布灰土汙垢,多處沾染著風幹的黑褐色血跡,其中一人面甲缺了一半,只有半邊臉包裹在裏面。

這些軍士一個個神情木然的坐在那裏時,看這情形,明顯是從戰場上退下來沒多久。

“張玄修,這邊請。”狄苗在前面招呼著。

聽到這裏的聲音,前方一些軍士似是受到了驚動,不由自主警惕了起來,其中一兩個人看到張禦後,眼神變得頗為不善。

一名軍士看著張禦一行人往後方的上等車廂走去,嘀咕道:“修士,是從內層來的吧?嘖嘖,修士就是好,和我們不一樣,好吃好喝供著,不過老李說這位能在這裏活幾天?”

被問到話的人哼了一聲,“活幾天?活的長著呢,我們死了他們死不了的。”

這時一名表情嚴肅的軍士瞪了這兩個人一眼,道:“少說兩句,咱們的事和別人沒什麽相幹。”

那軍士嘴唇動了幾下,終於沒再吭聲。

張禦此時踏入了後段車廂之中,與前面的擁擠相比,這裏非常寬敞,並且他們一行人占據了前後兩個車廂。

在狄苗安排下,李青禾他們前車廂內落座下來,而張禦往更後方的車廂走去,妙丹君尾巴微搖,跟了上來。

在推開車廂門後,張禦見這裏已是坐著一名身著青色鬥篷的修士,這人擡起頭看了看他,而後伸手將遮帽拿下,露出湛然有神的雙目和頭上道髻,並自座上立起身,雙手一擡,揖禮道:“廉卓,道友有禮。”

張禦也是將遮帽拿下,立定回有一禮,道:“張禦,道友有禮。”

廉卓看見他臉容,不禁微微一個失神,不過他很快恢復自然,放下袖子,坐了回去,他問道:“道友身邊帶著隨從行走,是方才從內層來的吧?”

張禦在軟榻之上坐下,點頭道:“不錯。”妙丹君這時候來到了他的腳邊蹲下,這頭小豹貓在不主動顯露身形的時候,外人是看不到它的。

廉卓笑了笑,道:“我比道友早來了半載,初時有些不習慣,現在倒也適應了,雖說此間戰事頻頻,可只要小心一些,其實比內層更好,至少沒那麽多拘束。”

他看了看外面,道:“道友別理前面那些軍士,這些人據說前些天遭受了一名上宸天修士的突襲,本來應該和他們配合的修士扔下他們跑了,三百多人的披甲軍,最後就剩下這麽多了,也難怪滿腹怨氣。”

張禦挑眉道:“那位道友是臨戰脫逃?”

廉卓語氣隨意道:“那要看怎麽算了,若是打不贏,天城軍府並不鼓勵我輩死戰到底,每一個修士的性命都是寶貴的,在以後對抗宸天修士時能起到的作用更大,現在死一個都是損失,若是時機不對,能退則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