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藥骨又至

自東台學堂開始教授堅爪語後,一晃過去了十天,時間已是到了月中。

張禦每日往來於學堂和居所之間,除是授課傳文,就是練劍修行,間中也偶爾去一次宣文堂,查找一些自己所需的文載記述。

現在他的學生已經由原來十九個變成了三十一個,這倒並非是來爭奪利益的,而是因為學堂上這些學子的身份背景,引得許多人掙破頭皮把自己的子女後輩塞進來。

除了這個,這裏面其實也有他講學很受歡迎的緣故。雖然他現在還未開始教授幼學,可在他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名下的學堂名額早已是被一群學生占滿了。

十六日是學宮的休沐日。故是十五日這天,他在授完課後,趁著時間尚早,就帶了一本小冊到了上次到過的東側庭院描摹風景。

在回來之後,學宮助役送來了一封落款趙相乘的書信。

他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回卻不是他人假冒的,的確是那位安巡會主事寄送來的,而且還是通過安廬居之前一位打過交道的掌堂轉呈的。

信中言及,上次自夭螈身上的獲利,已是存放在了都護府裏銀署裏,只要他什麽時候方便,來櫃上落名簽印,這筆金元就能隨意取用了。

至於具體數目是多少,或許是因為考慮到安全,也或許是秉承天夏傳統的君子不言利的作風,所以並沒有提及。不過他想來,這筆錢應該不少。

只是他現在還不能出去。

蘇匡那件事過去還沒到多久,神尉軍現在一定還再盯著他。唯有等到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後,那再出去不遲。

考慮過後,他寫了一封書信,交給李青禾,讓其送去安廬居,說近日被瑣事羈絆,無暇出得學宮,所以需過段日子再來處理此事。

隨後他看了一會兒報紙,便走入靜室,服下一枚新近煉成的元元丹,吐納調息起來。

過了日中,他結束了定坐,洗漱了一下,便出了居所,往宣文堂而來。

自從上次那篇講述壺黎木神像的文章發出後,瀚墨報館就有回書,邀他再寫一篇類似的文稿,並願意支付他一筆潤筆費。且還開玩笑說,因為這一篇文字,使得都護府中壺黎木的價格都被擡高了許多。甚至有一些木材商來信,願意出重金請他再吹一波其他木材。

這是一個好的開局。

正如裘學令通過申問造勢,把自己在學宮上層的形象塑造成語言方面的大家,他寫這些東西,也是想通過類似的手段,豎立起一個博物學家及古物鑒定家的形象。

而在寫這些東西時,他也是順帶著破除對土著異神的愚昧崇信。

不過他的專學雖然是古代博物學,可也不可能做到真的無事不曉,無事不通,而這個時候,泰陽學宮的文宣堂,就是他最大的倚仗了。

他所想知道的東西,這裏幾乎都能查到。

但也不是隨便來一個人都能做到像他這樣。

要寫這種文章,前提是必須擁有廣博的見識,對古代世界的遺存和神明的來歷有著足夠的了解,有從紛繁復雜的事物中抽離出根本的能力,還有自身獨到的見解以及將之準確闡述出來的文筆。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條件,那就是他有門路把文章登在報紙上。

下來他會設法發表更多文章,以擴大影響力。

入了文宣堂後,他直接走上三樓,對慢慢翻找著自己所需要的書籍和文档。

只是來了沒多久,就有一名助役過來,說是屈功相請。

他跟隨這個助役來到一間茶室內,屈功正在這裏相候。兩人見禮之後,其人便請了他坐下,並指著案上的東西道:“張兄,你要找尋的東西,我已找到了,都在這裏面了。”

張禦目光落在台案上,那是只一裹厚厚的文冊袋,扣頭用線緊緊系著,他一拱手,道:“多謝屈兄了,這回麻煩你了。”

屈功笑道:“不麻煩,我也對這件事很感興趣,而且裏面的東西也的確很有意思,我在此不多說,我們先品茶,張兄拿回去之後,再慢慢仔細看好了。”

張禦在此與屈功喝了一個多夏時的茶,又出來翻找資料,到了傍晚時分,才離開了宣文堂。

回到居處,來至書房內,他打開文冊袋,打開之後,先是從裏面拿出了一疊舊報紙,所有值得注意的地方都被屈功用可擦拭的赤筆在下面畫了一道橫杠。

他略微瀏覽了一下,接著又自裏面取出一份醫館記錄,看上去有年頭了。而再往下,則是一份司寇衙署案卷文档,這東西也不知屈功是哪裏找來的。

文冊袋裏剩下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最後倒出來的是一塊沾著血跡的玉佩,上面刻著一個復雜篆字,不過他一眼看出這是天夏古字的變體,並能認出這是一個“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