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禦力心光

張禦心裏意識到,玄府今次請他再去,多半是昨晚之事的延續。他與那位助役交談了幾句,便與其一同冒雨往玄府行去。

才至半途,大雨終是停了下來,天宇明媚,青空萬裏,如詩如畫。微風徐東,兩旁繁茂花木一陣搖晃,送來陣陣枝葉清香。

路上他與這助役攀談幾句,才知這位姓王,十二歲就在玄府了,這一待就是三十年,雖然沒有學的什麽道法,可背靠玄府,也是身體康健,如今兒女雙全,去年孫子又是出生了,提到此處,其人臉上笑容不斷,自言這輩子只盼一家安好,玄府能夠長存下去。

張禦微微點頭,王助役對生活的期盼樸實而又簡單,這也是都護府大多數人心中所想。

兩人腳程較快,半個夏時後,就來到了玄府,方至城台拱門之中,就又有助役上來請他移步事務堂。他與王助役別過後,就隨之而往,沿著邊廊走過兩座大殿,來至最後一座殿閣之前,助役入內稟告,稍候就又出來請他入內。

張禦邁步入殿,來至二層台閣上,一擡頭,就見項淳正站在那裏等著他,臉上帶著溫煦笑容。他上前幾步,挺直身軀,合手一揖,道:“項師兄有禮。”

項淳也是擡手回禮,語聲溫和道:“張師弟來了,來,我們裏面說話。”

他把張禦請到堂中,待請了他坐下後,嘆道:“昨天之事,多虧師弟了,否則玄府必然名聲受損,後果也是不堪設想。”

張禦道:“這是禦理應為之事。”

項淳連連點頭,又露出關切之色,問他這次是否有在鬥戰中是受傷,言他若是感到不適,那千萬不要諱言,玄府之中自有藥物可以幫助調理。隨後他又提起昨晚之事,不過問的更多的是細節。

張禦俱是以一作答。

項淳待問話過後,兩人身前的茶水已經換了一遍了,他看了看時辰,道:“我這還有不少文書要批,就不留師弟了,你可先在玄府內宿下,過後還有事宜交代。”

張禦自無異議,從事務堂告辭出來,就沿著來時的邊廊回到之前居宿的花苑之內。

那些一同入府的學子不少現在還在這裏住著,鄭瑜小郎君此刻正苑中做著一套導引術,見到他踏入進來,眼前一亮,急急上來一一禮,道:“張輔教。”

張禦看他一眼,幾天不見,這位鄭小郎君原本矮小的個子居然稍稍長高了一點,臉色也紅潤了許多,已不復之前羸弱的樣子了,看來玄府打固根基的做法還是起了作用的。

他道:“鄭小郎君,近來在此可好?”

鄭瑜臉色一苦,摸了摸肚子,道:“其他還好,就是天天喝苦粥,還不準放糖,感覺舌上都是苦味,再怎麽漱口也無用。”

張禦道:“這應該是藥粥了,是玄府給你們調理身體用的,神元是精氣神之聚合,若是根本不固,那也無法積蓄出來,現在是苦,可過後卻是甜。”

鄭瑜想了想,很是信服的對他一揖,認真道:“學生記下了。”

張禦與他說了兩句話後,又對幾名湊過來打招呼的學子點了下頭,便就回了自家廬舍。

他掃了一眼屋內,這裏看來天天有助役打掃擦拭,頗是幹凈,榻上還有擺放著兩套衣物,卻是玄府下配的道袍,他將之收入了一旁的竹箱中,稍作洗漱,服下一枚元元丹,便在榻上坐定,入靜打坐起來。

這次並沒有入定太久,僅是半個夏時後,他就出了定坐,稍作檢視,見神元倒是又積蓄了不少,可這般還是太慢了,照這麽下去,或許數月時間的積累,才堪堪夠觀讀一個章印。

他思忖一下,就自榻上下來,換上了一件玄府道袍,出了廬舍,並一路行至玄府城台之外的空地上。

他先是看了看日頭,選定了一個位置,隨後拿出小冊和炭筆,開始描摹起那些雕像和周圍的景物來。

當然這只是一個掩飾罷了,他真正的目的只是為了吸攝那座鳥身人臉雕像上的源能。所以這回他的落筆更為細膩,幾乎每一個雕痕和破敗之處都沒有漏過。

感受著一縷縷的熱量從那雕像之上傳來,看著原本若淺水一灘的神元在逐漸積蓄起來,他心中不禁有種滿足感。

玄府門外也不是無人走動,但見他畫得入神,自也沒人不識趣上來打擾。

他一直在這裏停留到了哺時,因為玄府大門將閉,無可能繼續下去了,這才遺憾收起冊子和炭筆,轉了回去。

回到廬舍後,他服下一枚元元丸,拿起夏劍,來到後院練了一會兒劍,待得血脈調和開了,這才回了榻上調息。

到了黃昏時分,有人前來叩門,道:“張君子,範師有請,煩請稍候到前方偏殿敘話。”

張禦起身稍作收拾,就出了廬舍,行到偏殿時,見白擎青也是自不遠處來,兩人在殿前相互點了下頭,就在助役引路下入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