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六正六持

張禦在林苑精舍之內打坐了一晚,到了第二天日出時分,就有助役前來叫門,說是請眾人前去殿上,玄府有人前來講法。

他與興奮的諸學子一同出了精舍,來到正殿東面的一間閣堂內,見這裏開敞明亮,地板上早已灑掃幹凈,擺放了不少素潔的蒲團,銅爐之中,青煙裊裊。

諸學子心中無不是滿懷期待,相互謙讓了一番後,各自選了一個蒲團,精神抖擻的坐下。

等有一會兒,聽得磬音一響,諸學子知是傳法之人將至,都是站起相迎。

隨著腳步聲傳至,殿外走入進來一名溫文爾雅的年輕男子。其人身著大袖道袍,臉上帶著和煦微笑,緩步走到了殿台之上,面向諸學子,擡手一揖,道:“各位同門,我名範瀾,受主事之托前來指點各位修行。”

諸學子也是合手還禮。

行禮過後,雙方在相請聲中,各自坐下。

範瀾上來先不說道傳,而是問及諸人昨晚休息的可好,用食可還合口味?順帶還說了個當年他入玄府之時的趣聞,不知不覺間,諸學子本來略顯浮躁激動的心情也是漸漸被撫平了下來。

範瀾雖然面上笑語吟吟,可暗裏卻始終留意著諸人的情緒,見氣氛調和的差不多了,便就轉入正題,道:“諸位師弟既見得大道之章,算是已入我玄修之門……”

諸學子不覺精神一振,只聽他繼續說道:“按照常理,在種落‘存我’之印後,當有六印現出,分別為眼、耳、口、鼻、身、意;此即為六正,又名六持!往後所有觀讀的章印,都自六印而出,是謂諸印之根脈,只是因各人緣法根基不同,初次種落存我之印時,多數人並不能齊見六印,不知諸位師弟,昨日又是見得其中幾枚呢?”

諸學子相互看了看,卻沒人出來答話。

範瀾笑了一笑,直接點上鄭瑜,道:“鄭瑜師弟,昨天你一個站出來發問,今日不妨也先由你來說。”

鄭瑜趕緊站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道:“範師兄,我昨天在種落存我之印後,只看見了一枚章‘口印’。”

範瀾笑道:“甚好,鄭師弟,不必拘束,你我分屬同門,我非是你師長,坐著說話便可。”

他目光一移,又往張禦這裏投來。

張禦心念轉動,昨天他是見齊了六枚章印,若是大道渾章的話,按照他老師的說法,只有他自己能夠看到,可他不確定是否玄章是否也同樣如此,故是決定試探一下。

他道:“禦見到了三枚章印,分別為口印、意印,以及身印。”

範瀾眼前一亮,贊道:“不錯,不錯。”

白青擎一見,不待範瀾來問,就主動大聲發言道:“我亦是見三枚章印,乃是目印、耳印和鼻印。”

範瀾不斷點頭道:“好,好。”

余下學子見狀,也是一一報出自己所見,不過除了有三人感得兩枚章印外,大多數看到的只是一個章印,甚至還有三個人連一枚章印都沒見到。

範瀾見那三人惶惶不安,出言安慰道:“三位師弟不必慌張,你們只是觀讀存我之印時投入的神元不夠多而已,下來小心積蓄神元,必然就能夠看見了。”

其中有一學子惶惑道:“我等神元少弱,是否無望修道?”

範瀾笑道:“豈會如此?人一生中神元是有數的,該多少就是多少,雖然首回引導出的神元有多寡各有不同,可大體還是相差不大的,只要神元蓄足,再觀存我之印,那六枚章印都是可以逐一見得,其余人不過較你們先走一步而已,並非不能追上。”

那三名學子聽了,這才放下心來。

而那些只觀得一枚章印的學子,本來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聽了這話卻是松了口氣,重拾了一些信心。

範瀾其實並沒有說實話。

實際上人與人之間差距還是有的,有時甚至相差無法想象的地步。

有的人天生神元充壯,甚至超出常人數倍之多,這就意味著可以比他人閱讀到更多大道章印,這樣的奇才,他也是曾經親眼目睹過的。

他看了張禦和白青擎一眼,暗自點頭道:“這兩人種落存我之印後便能見到三枚章印,當是今年入門弟子之中根基最為厚實的了。”

心念轉過,他又開口道:“諸位師弟,為使你等能順利觀讀道章,現下我將傳授你等一套呼吸法門,此可用來積蓄神元,望你們用心牢記。”

諸學子一聽,當即坐正身軀,表情也端肅起來。

範瀾笑了一笑,當即以晦澀深奧的天夏古言說了一段呼吸調息之法。

這倒不是他有意賣弄,而是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表達呼吸法的原意。

這也是為什麽坐在這裏的人都是泰陽學宮的學子,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受過天夏的正統教育,個個識禮懂文,能夠理解古言之中所傳遞的意境和更深層次的表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