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拜學玄府

泰陽學宮的一間精致茶室內,張禦穿著一身寬松的天青色道袍,坐在敞開的竹木門廊裏,遙望著遠處的那孤獨峻拔的神女峰。

距離自薦那日已經過去三天了。

泰陽學宮方面要他暫且先住在學宮之中,並承諾會給他一個答復。

他知道泰陽學宮上層不會單憑報紙上的消息就妄下斷論,一定會想辦法去那裏核實印證。

算來時間應該也不差多了。

他伸手拿起竹矮幾上的紫砂茶壺,倒了一杯茶。而後在裊裊茶香中拿起一卷異物圖鑒翻看了起來。

這是一本手繪圖鑒,是他從學宮館藏中借來的,也不知是誰人做著,裏面記錄了不少這片陸地上古怪的動植物,描繪的也十分詳實。

這裏有些東西是他接觸過的,有些則是他聞所未聞的。這樣的圖卷也就是在泰陽學宮才能看到,也是學宮的底蘊所在,外面根本沒有流傳的可能。

正看得入神時,飛檐下的系著紅結的碎玉片子忽然一陣搖晃,發出一連串的清脆響聲。

他心中一動,暗道:“來了。”

他撒開寬袖,自蒲團上站了起來,來到茶室的前庭,就見役從用竹竿挑開簾子,柳光笑吟吟自外走了進來,對他一拱手,道:“張君子,冒昧相擾了。”

“柳師教。”張禦擡手一回禮,道:“還請裏面坐。”

柳光欣然應下。

兩人到了茶室裏面坐定,自有役從過來為兩人斟茶。

張禦待役從退下,問道:“柳師教,可是因為敞原那裏有消息了?”

柳光是個灑脫不拘禮的人,絲毫也不拿捏,直接點頭道:“學宮已確定了你所言無虛,也認可了你的判斷。”他頓了頓,“學宮對你的任職已定,暫時先做學宮裏的輔教。”

張禦若有所思:“輔教麽?”

泰陽學宮的師教分為學正、輔教兩種,通常所說的師教其實就是指學正,而輔教則是差了一級。

柳光慚愧道:“本來以張君子的學問人品,一個學正是當得的,可是有人明確表示了反對,更拿你的年歲說事,我們三人雖然據理力爭,奈何上面的決定的事,我們也無力反對,只能請你擔待一二了。”

張禦心裏對此早就有所準備,他算是自薦上來的,還稍微取了一點巧,那必然會被一些走正途上來的人所排斥,說不定其中就有人來自學宮的權力上層。順手壓了他一下也是很可能的。

不過對這個他其實並不怎麽在乎。

他進入泰陽學宮只是為了學習新法,並擁有了一個在學宮裏方便行走的身份,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且遠遠超出最初的目標了。

只是這裏可能有些後遺症,他之前的高調行為可能會給自身帶來一些副作用,可那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再說,事物從來都具有兩面性,只要操作的好,好與壞也是可以相互轉化的。

柳光道:“張君子若無什麽異議,稍候學宮就會來人把輔教衣冠和玉佩玉印送來,並順帶問你一些問題,不過事情已定,你若不願回答那就不必理會。”

張禦放下茶杯,在座上合手一禮,道:“勞煩柳師教來這一趟了。”

柳光也是一合手,笑道:“無需客氣,只是有一言,從下月開始,張輔教就要開始負責教授那異族部落言語。”

他神色稍稍認真了幾分,道:“這件事要千萬上心,屆時上面會派一些學子來跟你學習,張君子你要格外留神,勿要出什麽差錯。”較為隱晦的點了一句後,他又拿出一本冊子放在案上,道:“我留一冊學宮制規在此,閑時不妨多翻翻,若有什麽不明,盡管來問我。”

張禦點了點頭,道:“多謝柳師教提醒,我心中有數。”

現在只有他一個人掌握堅爪部族的語言,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學宮方面肯定是不放心的,所以一定會派人來跟他學習,盡快弄明白如何與這個部落交流溝通。

不過聽柳光之言,可能這些學子有些來歷,身份並不簡單。

柳光事情交代過後,也不多待,借口尚有他事就離開了茶室。

張禦拿起他臨走時放下的冊子,一邊品著茶,一邊慢慢翻看,這裏面都是學宮師教及學子應當遵守的規例,還有各種處罰方式。

他認為冊子裏面的內容很是重要,熟記之後,按照條例辦事,就能盡量減少犯錯,遇到事情,也能有理有據的爭取自己的利益。

除了這個,上面能看出學宮執教的寬嚴程度,學宮上層的總體偏向,其實最好能找來過去的舊規,兩下一比較,那就更清楚了。

學宮那裏動作並不慢,柳光離去不過一個夏時,就有一名師教將他的輔教衣冠和印信帶了過來,並例行問了他幾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