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4頁)
【你頌爺:那你昨晚為什麽跟我聊那麽久?】
賀聞溪慢吞吞地回答:【當然是因為父愛啊,傻兒子。】
裴厲很少見地無法集中注意力。
明明他已經習慣兩個人同在一個房間裏,互不幹擾。但賀聞溪的存在感,比以前任何一秒都要強烈。
當聽見微信的提示音響起來時,裴厲下意識地開始猜測,發來信息的會是誰?他們聊了這麽久,是在聊什麽?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陌生,又有一種因為不受控制、無法壓抑而產生的惶然。
就在這時,賀聞溪的手忽然從一旁搭到了他的手臂上,指尖同時攥緊了他的衣袖,語氣慌張:“裴厲,我眼睛裏好像進了什麽東西!”
裴厲轉過頭,就見賀聞溪右邊閉合的眼皮輕顫,溢出的生理性淚水已經將濃密的睫毛沾濕,他的眼尾線條精致,像是由畫工在宣紙上一毫一寸用心勾勒,此時如同墨色被暈染一般。
窗外若有若無的花香隨著風吹進來,手邊的書頁被翻動。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因為半擡著頭,能看清賀聞溪水色的唇,以及微微繃緊的脖頸和喉結。
裴厲指腹撫過賀聞溪眼尾柔軟的水跡,他聽見自己微啞的聲音:“我看看。”
下午六點,天幕呈現出深藍色,賀聞溪出了門,坐著姚叔的車到了頤成酒店。
大堂裏,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迎上來,恭敬道:“賀少您好,我姓季,是頤成的經理,很高興為您服務。”
賀聞溪道了聲謝,問他:“人在哪裏?”
“在樓的蘭若軒。”季經理被上面打了招呼,半個字沒有多問,擡手做指引,“您這邊請。”
今天這場飯局,嶽鴻森廢了很大的勁才促成。他的公司四年前差點破產,到現在都還只是強撐著。
這次能請動這個生意蒸蒸日上的老同學吃飯,托了不知道多少人,已經把僅剩的面子情都用盡了。
喝了酒,嶽鴻森靠在皮椅上,頭暈腦脹。每到這時候,他都會想,要是當年那小子沒跑,他的公司肯定已經發展壯大,他不用在外面卑躬屈膝地應酬,在家裏也不會每天被妻子抱怨。
“啪嗒”一聲,包廂的門被打開,嶽鴻森以為是去洗手間的老同學回來了,臉上立刻堆滿笑容,搖搖晃晃地起身看過去:“宋總,您——”
當看清門口進來的,是一個穿著白色T裇和淺色薄外套的少年人時,嶽鴻森收了笑,皺眉:“你是不是走錯了?這裏的包廂不是隨便誰都能進的!”
賀聞溪沒有接他的話茬,發音清晰:“嶽鴻森?”
嶽鴻森按了按額角,聽見對方叫出自己的名字,奇怪:“我就是,你是誰?”
確定沒找錯人,賀聞溪回頭朝幫他開門的季經理道:“麻煩幫我守著門。”
季經理低下頭:“放心,賀少。”
說完,便拉著門把,從外面將門關上了。
發現明顯是酒店經理模樣的人,反常地對這個看起來像個學生的少年人恭恭敬敬,嶽鴻森的酒勁兒消了兩分,他眉頭皺的更緊了:“你到底是誰?找我又是想幹什麽?”
賀聞溪走過去,坐到椅子上,隨手拿了一個幹凈的空酒杯,往裏面倒了大半杯紅酒,手指拖著杯底,晃著玩兒,漫不經心地回答:“找你敘舊。”
拿不準對方的來意,嶽鴻森謹慎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不知道是要敘什麽舊?”
賀聞溪第一次擡眼。
他眉宇間帶著幾分少年人的桀驁,眼裏的光很利:“你在大約九年前,收養過一個孩子?”
嶽鴻森立刻否認:“我沒有收養過,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賀聞溪的手指勻長,指甲修剪得圓潤,此時捏著紅酒杯,燈光透過紅色酒液落在他瓷白的手上,有種艷麗的美。
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聽不懂啊。”
下一秒,大半杯紅酒猛地潑到了嶽鴻森的臉上,賀聞溪手指捏著空杯,擡擡下巴,問,“現在能聽懂人話了嗎?”
嶽鴻森霍的站起,又突然意識到,進來的這個少年人,很大可能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狼狽地抹了一把臉,他撐著神態:“收養過,四年前退回去了,怎麽,你認識?”
見賀聞溪沒否認,嶽鴻森晃晃悠悠地坐回去,咧開嘴,哼笑一聲:“要是真認識,我勸你避得遠遠的最好!給他吃給他穿,養了四五年,一句爸都沒叫過,老子公司要垮了,讓他幫個忙,轉個眼就跑了!不是白眼狼是什麽?”
賀聞溪轉著手裏的高腳杯:“他那時候才十歲,你公司破產,他能幫上什麽忙?”
嶽鴻森眼神躲閃片刻,又理直氣壯道:“我讓他幫忙是看得起他!吃我的喝我的,他一個孤兒,沒有我,他早餓死了!我讓他幫個忙怎麽了?”
賀聞溪再次重復了一遍:“我問你,你讓他幫什麽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