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第2/3頁)
清醒之後的沈絨立即放開她。
與此同時手壓在她的肩膀上,想將她往外推。
盛明盞眼神一閃,回過了神,主動拉開距離,坐到一旁。
沈絨艱難地坐起來,只覺得頭痛欲裂,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好像病了。”
盛明盞慢悠悠地整理著被沈絨攪亂的衣著。
微擡下巴,從脖子到下顎延伸出一條優雅迷人,又冷厲的曲線。
沈絨明白,盛明盞率先擺出了一副陌生人的姿態。
沈絨想說“我沒事”。
可發軟發虛的不適感,讓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兩人並肩沉默著,這是非常少見的情況。
她們倆共處一室的大多數情況下,不是像小時候那樣互相拆台,就是像戀愛時那般熱烈無間。
甚至是在分裂的末期,她們都有無數種理由、無數句話迫不及待地砸給對方,想要砸出最後一絲在意的溫度。
不像此刻,理智、麻木又冰冷。
盛明盞微微偏過頭,見沈絨面色蒼白似雪,帶著濃濃的病態。
她將扶手箱打開,拿出一盒巧克力。
雖然已經拆封,但裏面都是獨立包裝一顆顆的。
“不嫌棄的話,吃點。”
盛明盞將巧克力盒遞到沈絨手邊。
“歇會兒,我送你去醫院。”
沈絨依舊沒說話,低垂著腦袋,透過垂落的發絲看向那盒巧
克力。
那是她最喜歡的巧克力品牌,她常吃的那家巧克力熔巖蛋糕用的巧克力就是它家的。
只有這個味道她最習慣。
其他的巧克力雖然也不錯,但只有這款的口感,嵌在她嚴絲合縫的喜歡裏。
“他們說……我一輩子只能活在劇場裏。除了音樂劇,我什麽都不會,連份合同都看不明白。”
沈絨也不知道為什麽,開口的第一句是這句話。
憋在心裏多時的壓抑,沒有跟任何人提及的痛苦,竟趁著她最虛弱的時候,自行找到了傾訴對象。
沈絨死死攥著拳頭,攥到骨節發白。
“可是,這有什麽不好,有什麽不對嗎?我這輩子就想將這件事做好了……我錯了嗎?”
盛明盞曾經親眼目睹沈絨第一次在萬眾矚目的舞台上綻放光芒,踏進了音樂劇圈子,在劇場裏一次次地挑戰自己,證明自己。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劇場對沈絨意味著什麽。
沈絨從沒有對自己的夢想遲疑過。
就算是長街最不景氣的時候,她都還在兢兢業業地打磨所有細節。
無論有沒有人能看得到那些藏在細節深處的努力,甚至誤解她的堅持,她都無怨無悔。
沈絨是個夢想家。
她最大的魅力來自她追逐夢想時義無反顧的能量。
如今,大夢想家居然被自己的夢想狠狠刺傷了。
盛明盞內心深處有些動蕩。
“沈大小姐什麽時候在意過別人的看法?做你的事,管別人怎麽說。”
說完這句話,盛明盞也感覺到太過溫和。
溫和到不太符合她倆現在的關系。
畢竟沈絨在醫院特意提醒過她,她並不是沈家的親生女兒。
沈家曾經那樣對待她,她還上趕著貼熱臉,不是犯賤是什麽?
盛明盞想斂起情緒刺沈絨兩句,讓她清醒一些。
可當她再去看沈絨時,發現沈絨也在看她。
那雙永遠高傲又熱忱的漂亮眼睛裏,蓄滿了眼淚。
“盛明盞……我已經沒辦法做我喜歡的事了。”
打著止疼針連演三十場的沈絨,沒有流過淚
。
得到最想要的金石獎最佳女主角的沈絨,也沒有哭。
甚至是兩人分手的時候,盛明盞多渴望能從她的眼裏看到一點兒被在意的淚水,都沒能如願以償。
此刻,證明脆弱的眼淚明晃晃地在眼睛裏將掉不掉,沈絨卻硬是忍著,沒讓它真的落下來。
盛明盞:“……”
什麽都說不出口。
風雪從車身刮過,車頂落了厚厚的一層積雪。
車窗也逐漸模糊,阻隔了ZM廣場熙熙攘攘行人的視線。
沉默給了沈絨很好的慰藉。
在溫暖舒適的車廂內,她終於恢復了一些體力,確定自己能走了。
“不好意思,剛才有些失態。”
沈絨將巧克力還給盛明盞,微笑道,
“謝謝你的巧克力,但我不需要。”
沒等盛明盞開口,她就推開門,離開了。
盛明盞看著沈絨的背影,依舊什麽也沒說。
因為她明白,無論她說什麽都是白費。
就算受傷了,危在旦夕,沈絨依舊是那只驕傲的小孔雀。
她的尊嚴她的夢,即便只剩下碎片,依舊被她頑固地握在掌心裏。
盛明盞太明白了,即便她想給,沈絨也不會要的。
盛明盞沉默了片刻,走出車廂,將車上鎖後跟在沈絨身後,往地鐵站的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