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奶鹽(第3/4頁)
血混著酒液,他像是倒在血泊裏。
賀司嶼接過徐界呈過來的帕子,慢慢擦著手,視線半垂,看著伊萬痛苦的樣子,比看只狗還要漫不經心。
“賀先生”
動靜鬧得太大,驚動了所有人,包括伊萬的父親,羅西克裏斯拄著虎頭金拐匆匆趕來,看到地上的兒子,深深凹陷的瞳眸陡然一縮。
賀司嶼慢悠悠轉身,回首的那一眼,鏡片反出一層陰寒的光。
他用不著親自動手教訓人,也幾乎不親自動手,今晚,足以證明事情的嚴重性。
作為羅四家族教父,克裏斯是精明人,精明人不會顧小失大。
克裏斯不卑不亢地低頭示意一禮,掌心壓住金拐青面獠牙的虎頭:“賀先生,不知伊萬何處得罪了您?”
賀司嶼擦幹凈手,帕子隨意扔到一邊,擡了下眼皮,唇角淡淡勾起:“克裏斯先生,聽說你們羅西家族素來講規矩,犯錯者無論是誰,都要斷指擔罪,是麽?”
奄奄一息的伊萬依稀聽見,拼著最後一絲清醒的神智:“父親……救、救我……”
克裏斯扶拐杖的手逐漸握緊,唇上短胡壓了壓,停頓半晌,他咬牙回答:“的確如此。”
“他今天動了我的女人。”賀司嶼眼風慵懶地掠過去,不給人留喘息的余地:“克裏斯先生認為,這是錯了,還是沒錯?”
直視男人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克裏斯知道沒有求情的必要,家族大局為重,其他所有皆可犧牲。
他面上帶笑:“惹賀先生不快,自然是犯了大錯。”
伊萬猝然變了臉色,殘喘著:“父親……父親……”
克裏斯垂首,溫和說道:“碰了賀先生的人,是伊萬沒長眼,只是他年輕氣盛,不知賀先生能否給我一個薄面,留留情?”
“我想,賀先生也不會想與羅西家族結怨,對否?”
明裏暗裏的威脅。
可惜根本壓制不住賀司嶼的脾性。
“今晚的戒已經破了,我無所謂再親自動一回手。”賀司嶼從頭到尾都是冷冷淡淡。
別說留情,他連眼神都沒再留下,話落便越身離開,那強盛的氣場卻久久揮散不去。
克裏斯眉胡都深深皺起來,有人上前詢問他意思,他閉了閉眼,打了個手勢。
“不要……不要啊父親,父親!”伊萬不知哪來的力氣,忽地掙紮起來。
……
小茸奔到休息間,開門就看到蘇稚杳。
她抱著腿蹲在地上,臉在臂彎和膝蓋間埋得很深,單薄的肩背發著抖,哭得喘不過氣。
小茸嚇呆,慌忙跑過去,跪坐到她面前,驚心地問:“杳杳你怎麽了?”
蘇稚杳克制不住地哭,喉嚨不聽使喚般,聲音一徑放出來,哭得像個孩子,幾近崩潰。
“杳杳,你別嚇我,發生什麽事情了啊?”小茸慌裏慌張地去撫她的背。
蘇稚杳肩膀抽聳著,哭腔湧出痛苦和絕望。
“我做錯事了……”
眼淚控制不住地飆出來,嗆入鼻腔,蘇稚杳咳了好幾聲:“小茸,他再也不會理我了。”
來宴會前有多麽光彩動人,眼下她就有多麽狼狽落魄。
漂亮女孩兒笑有笑的感染力,哭也有哭的感染力,小茸都忍不住鼻子跟著她酸澀起來。
小茸輕聲問:“賀老板?”
她沒回應,泣不成聲。
“不會的杳杳。”小茸輕輕擁住她安慰:“徐特助才告訴我,如果你準備好了就送你回酒店呢,而且賀老板剛剛還為你教訓了伊萬……”
蘇稚杳拼命搖頭,失聲緩不過氣。
拉斯維加斯的春夜這樣冷。
冷得凍住心裏某一塊地方,然後猛烈地坍塌了下去,心跳停止了,生命停息了。
墜兔收光,再也等不到盛大的天明。
那夜之後,蘇稚杳再沒見過賀司嶼。
不知是他骨子裏的紳士教養,還是他給出的最後體貼,那天晚宴,她坐著他的車離開,翌日也是坐著他的車去到機場,給足了她在外的顏面。
只是他沒再出現過。
回到梵璽,蘇稚杳發現,他連二窈都安排了人長期上門喂養,應該是再也不想看見她了。
於是她沒再厚著臉皮留下,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搬回到次頂層。
那是他的家,她連二窈都不敢再上去看。
蘇稚杳不知道賀司嶼在不在京市,或者有沒有回過京市,她沒有他的消息,也許是因為她對外還是賀司嶼的人,名媛群裏很安靜,從此不再發賀司嶼相關的話題。
大抵她們是建了新群,為避開她。
蘇稚杳一個人住在次頂層,渾渾噩噩過去一個月,依舊沒能從難受的情緒中走出來。
起初她還能哭出眼淚,每夜每夜把枕頭哭濕,後來麻木了,就漸漸哭不出了,但胸腔裏的悶塞一天天積攢著,難受越積越厚。
期間,蘇稚杳有過幾回沖動想給賀司嶼發短信,但每回編輯完一大長篇,一想到他那晚傷人的話,最後又都一字字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