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奶鹽(第3/3頁)

這般眼神磨得她神經發顫。

蘇稚杳不得不先發制人,倏然仰起臉,雪亮的瞳眸間,眼波氤氳,語調含著勾人而不自知的軟音,

“你不相信自己的魅力嗎?”

她面朝貓跪坐著,雙膝虛虛抵在他大腿側,兩人原本就挨得很近,四目相對,她表情的每一個細枝末節,都能清晰落入他眼底。

在他靜如深淵的注視下,蘇稚杳睫毛簌簌眨動,心跳難平。

這回她是真說謊了。

不知這麽對視了多久,他突然低低一聲哼笑,迫人的目光終於從她眼睛裏撤開,斂眸去看腿上的貓。

蘇稚杳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她恍然意識到,只要自己懷揣蓄意,在他面前,內心就有難免的怯懼。

寬松的睡袍加重了他身上的慵懶感,賀司嶼手掌隨意撫著布偶貓,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壓根不信。

蘇稚杳摸不準他的態度,氛圍也有些微妙,唯恐再留下去他要追問,思索之下,她扭捏地說:“那我先回去了,楊叔和小茸還在停車場等我。”

靜默兩三秒,賀司嶼面不改色,喉間平淡地“嗯”出一聲。

她起身,繞到後面走向門口。

腿邊那塊陷落的軟皮沙發緩緩彈回原樣,賀司嶼從始至終都沒有擡頭。

拖鞋的趿拉聲沒幾下就戛然而止,安靜短瞬,耳後忽然響起女孩子輕輕試探的聲音。

“我和Saria明天約在琴房,可我有點兒怕生,怎麽辦啊賀司嶼……”

她的嗓音像浸在煙雨裏的啁啾。

抓心,昵人。

賀司嶼轉過臉,睨去一眼。

她並著細直的長腿站在後面,雙手揣進大衣口袋,下巴低在厚毛領裏,眼睛往上擡,這樣的角度望過來,很容易讓人覺得是在對他發嗲。

不過她語氣和眼神中那小小一點嗲意無比自然,仿佛憑他們的關系,他是她可以隨意嬌嗔的對象。

“你想呢?”賀司嶼靜靜看著她。

蘇稚杳抿出淺淺笑意,聲線細柔,聲音放得很輕:“想你陪我。”

賀司嶼偏著頭瞧她半天,突然察覺到這姑娘支使他支使得越發的自然。

他低聲問:“當我是許願池麽?”

蘇稚杳今晚不太敢再得寸進尺,很小聲地回“沒有”,蔫蔫回身。

剛走到門口時,接到小茸的電話,說是馬路對面有家咖啡店,問她要不要喝巴拿馬,暖暖身子。

她的習慣,下午四點後,絕對不進食任何可能導致失眠的東西。

但當時蘇稚杳沒拒絕,只喪氣地說了句:“不加糖,苦一點。”

後半句還要故意回頭,沖著客廳的方向,再接著說:“像我的命一樣苦”

“哢嗒”的開門聲隨在她話音後響起。

賀司嶼低頭看著貓,倏而被惹得笑了。

布偶貓純正的杏仁形藍眼睛巴巴和他對望。

它叫窈窈。

窈窕的窈。

賀司嶼勾勾唇角,修長指尖輕撓兩下它的下巴,低喚:“二窈。”

小貓像是接受了這個名字,兩只粉肉墊軟軟踩著他,腦袋黏糊糊地扭在他掌心。

沒靜半分鐘,趿拉的聲響飛速離近。

不等賀司嶼回頭看一眼,去而復返的女孩子已奔回到面前。

她驀地彎下腰肢,臉朝他大腿的位置壓,一下子埋到了貓貓毛茸茸的皮毛裏,貪戀地蹭了兩下,緊接著便起身,扭頭向門口跑回去。

語調親昵地丟下一句

“晚安!”

一道清脆而果斷的關門聲。

來去都風風火火,那聲晚安,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

她不在,屋子裏的聲音一下全消停了下來,反差太大,頓感四周靜到極致。

貓尾巴揮過來,擺過去,掃在賀司嶼的手背,蓬茸地纏著他。

軟糯糯的喵嗚聲,這時候格外撓心。

他思緒難得沒定住,脫離自己的節奏,無端回憶起京台專訪結束那晚,在國貿電梯間,那幾個女人的話。

說她今天在圈子裏這麽風光,就是因為玩兒得一手好欲擒故縱,把男人都迷得團團轉。

迷得團團轉麽?

賀司嶼斂著黑睫,莫名開始回味起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