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奶鹽(第4/5頁)

蘇稚杳醒悟,怨念一掃而空,眉眼重新染上笑:“這樣啊,那今晚我們一起吃飯?”

賀司嶼靜默了會兒,擡手示意徐界先過去,徐界頷首,離開去向大廈。

他眼風掠回到她的臉,不鹹不淡道:“千方百計接近我,蘇小姐有什麽目的不妨直說。”

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似有穿力,一個眼神,就好像把她看了個透徹。

蘇稚杳心怦地一跳,輕咳一聲掩飾心虛:“我沒有,就是……”

他目光垂下,直直盯著她。

蘇稚杳不敢對視,斂著下巴期期艾艾,如果視線能造成傷害,她現在肯定已經千瘡百孔了。

“嗯?”

蘇稚杳悄悄咽了下,怕他再進一步逼問,她要露餡,於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思,咬著牙一擡頭:“就是鐘意你,想和你交朋友不可以嗎?”

四目交匯,有碎雪吹落在他短發,沾到她眼睫,蘇稚杳屏息,幾乎能聽到自己重重的心跳聲。

感覺下一秒,他就要戳破她的謊言了。

一時無聲。

寂靜良久,賀司嶼冷不防扯了下唇,加諸她身上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

“蘇小姐不是喜歡溫柔體貼的?”

賀司嶼頭往下低了些,嗓音緩緩的,隨之沉下:“找錯對象了吧?”

空氣又是一刹靜止。

男人灼熱的氣息混著凜冽冷風中的寒意,一湊近,蘇稚杳就清晰地感受到了冷燙交織的危險。

她應付專訪的話,他居然都知道了……

不過也正常,就算他自己不關心,但有關他的資訊徐界肯定都會事無巨細告知。

蘇稚杳努力回想自己那天還說過什麽,得出結論,他完全是她所表達的理想型的反面案例。

她花了幾秒鐘拼命思考,實在編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

最後毫無底氣地回眸,覷著他,小聲:“如果我說後面還有一句……你信嗎?”

賀司嶼虛眯了下眸。

蘇稚杳扮乖,彎起眉眼朝他笑,牙齒潔白又整齊:“是賀司嶼的話,就另當別論!”

不得不承認這姑娘的笑容很有沖擊力,每回一笑,都能讓人狠不下心,無可詬病。

再逼她下去倒顯得是他小題大做了。

賀司嶼淡嗤一聲,直回身去。

他的壓迫一撤,蘇稚杳頓時舒了口氣。

信或不信都不重要,他沒再追咎就好。

“你這麽忙,這頓飯都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上,今天先請我喝杯咖啡意思意思,不過分吧?”蘇稚杳眨眨眼。

她指著國貿方向的咖啡館,看著很通情達理:“很近,你看,就在那兒。”

賀司嶼見識過她的難纏,沒直白拒絕:“我的錢包在徐特助那裏,蘇小姐喜歡咖啡,稍後我派人拿些最高品質的巴拿馬紅標瑰夏,送給你。”

蘇稚杳清澈的眸光流轉,一臉心思單純:“可我現在,只想喝那家七十美金的St Helena.”

她一肚子的小九九,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能和他見面的借口。

深著笑意說:“我可以先賒給你五百塊。”

賀司嶼挑了下眉,目光向下打量著她,頃刻後,他唇角忽地一提:“蘇小姐,算盤可以不用打得這麽響。”

經歷過剛剛的膽戰心驚,這會兒蘇稚杳沒有被說破心思的尷尬,反而坦蕩蕩地,輕輕笑出一聲。

起風了,晶瑩的小雪飄飄灑灑,隨風落下來,又有幾朵雪霜,附著在他的額發和眉梢。

蘇稚杳隔著皮手套,握住他一只手腕,把他拉近自己,溫溫柔柔地說:“你站過來點兒,都淋到了。”

女孩子力氣綿薄,她施加在他手腕的這股微末的力道,不足以使他動搖。

但賀司嶼還是順著這個力往前近了她半步。

就如同當初晚宴時,她溫順由他捏著腕,在他左邊的椅子一點點坐下來。

兩人擁擠在小小的女士透明傘下,距離近到這程度,憑空叫人生出點錯覺,好像能感覺到對方身體的熱意。

蘇稚杳手伸過去,指尖夠到他發頂,動作輕輕緩緩,仔細拂去落在他額發的白,手落下時經過眉梢,虛撫一下,帶走殘留的一片碎雪。

長發在風中軟軟地揚起幾絲,沾到她臉頰和柔潤的嘴唇。

賀司嶼不低頭也不閃躲,目光靜靜垂著,看她一門心思為自己拂去風雪。

“你老叫蘇小姐,多見外啊。”她柔聲柔氣地說著,收回手,望進他黑眸:“我叫蘇稚杳。”

“稚氣的稚,杳無音信的杳。”

蘇稚杳嘴角翹起漂亮的笑痕,意興盎然地歪了下腦袋:“你叫一聲,我的名字。”

多年克制,除非是賀司嶼自己懶得裝,要不然誰都別想通過表情看穿他心思。

比如此時此刻,他神情始終寡淡,壓在喉嚨裏的嗓音低沉,滾動著顆粒感。

“這是命令麽?”

賀司嶼眸色深深,又說:“沒人敢命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