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很臟(第3/3頁)

而現如今,年級裏流傳的那些風言風語變得直白又狠毒,說他克死了妹妹克瘋了親媽,現在又克死了第二個妹妹克瘋了繼母,阮芋已經知道梁阿姨六個多月大的女兒沒有了,至於她瘋沒瘋,無人知曉,而蕭樾剛才說自己搬到外面住了,阮芋很難不將這些可怖的信息聯系到一起。

蕭樾的神情很平靜:“最近家裏親戚多,快期末考了,搬出去住比較清靜。”

他校服外面沒有披外套,厚實的毛衣穿在裏面,整個人依然顯得清瘦而單薄,肩膀和手肘處骨骼輪廓突出,讓人突然很想撲上去用力地擁抱他,將身體裏的柔軟和熱意毫無保留地渡給他。

阮芋又低下頭,這不是她常做的動作,比起她柔和婉約的樣子,蕭樾其實更喜歡看到她飛揚跋扈的一面。

是我害她傷心了嗎?

蕭樾的神經像被一片鋒利的刀片撥了下,腦海中浮起久遠而模糊的記憶——他母親產後抑郁,不知道能把失去孩子的痛苦發泄到哪裏去,發泄給誰,這種時候醫生就成了最顯眼的靶心,周純瘋了似的找到搶救她的醫生家裏,跪在地上問他把她的孩子藏到哪裏去了,求他把孩子還給她,不然就去警察局報警……

“你爸爸還好吧?”蕭樾突兀地問了這麽一句。

“挺好的啊。”阮芋回答,“他每天正常上班,沒和我說什麽。”

蕭樾:“嗯。”

預備鈴在這時響起,走廊上咋咋呼呼跑過一群學生,蕭樾的肩膀被他們撞了下,朝阮芋那兒抵近一步。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想像從前那樣輕輕摸一摸她蓬松柔軟的頭發。

耳邊忽地鼓噪起梁家親戚高高低低的叱罵聲。

煞神、災晦、喪門星……

蕭樾僅手肘僵硬地動了下,很快又將沖動壓回無邊的黑暗中,好像自己身上很臟,不適合碰到她這樣幹凈又明亮,宛如春日陽光照透的琉璃一般的少女。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冒出這樣的心情。很不像他。也許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阮芋跟著那群學生倒退了幾步,面朝蕭樾揮揮手,嗓音清甜:“我回去上課啦,餅幹你記得吃啊。”

阮芋轉過身,心想這周末回家說什麽也要做幾樣甜點,下周帶來,親眼看著他吃。

她要把家裏所有能加的糖都加進去。

順便帶幾塊磚頭過來,再聽見有誰敢傳那些可惡的流言,她一磚頭拍死一個,絕不手下留情。